回到成都的劉禪展現出了遠遠超過荊州時的勤奮。
得到開府權力的他暫時以虞翻為長史、諸葛喬、句扶、王平同為世子掾,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即將展開的南征上。
南征的軍務全權由王平負責,這個安排讓諸葛喬和句扶大吃一驚。
不過想到世子用人向來不拘常法,兩人心中雖然有些意見,但還是抓緊配合王平準備出征的軍資以及署理一些日常事務。
劉備其實有意將一些政務交給劉禪處理,但思考再三,劉禪還是選擇了拒絕——
這倒不是擔心父親會有所猜忌,
劉禪只是擔心那些喜歡站隊別有用心的人會嗅到什么錯誤的信號,自己作死還拉劉禪陪綁。
他擺出一副全力搞好南征的姿態,甚至不愿多見外客,
每天除了跟馬超認真習武,就是把自己關在屋里認真抄書。
這次他抄的可不是千年后的,而是已經入手許久,在自己懷中外皮都磨出包漿,內容卻沒看幾眼的《新赤腳醫生手冊》。
嗯,第一頁到是已經背過了。
如果可以,劉禪想直接把這本書丟給手下去抄,但書中的大部分內容自己都只能理解個大概,別說手下那些千奇百怪的腦補怪。
終究是給人看病的書,千萬不能讓他們自由發揮了。
書里的抗生素這年代是不存在的,許多人體器官的描述也跟東漢大相徑庭。
劉禪被迫開動腦筋,做了好多的篇幅修改,還慢慢修正醫學理念,
這讓他感覺非常難受。
掛在虞翻的名下,這都會被一群儒士往死里噴,說世子不講文德。
要是他們知道世子閑的沒事居然去編醫書,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
這年頭醫匠的待遇不高啊。
“這個說什么都不能低頭,得向父親諫言,抓緊提高一下醫者的地位,這是一件造福后世的好事。”
劉禪活動了一下自己有點酸痛的胳膊,又不禁有些絕望。
原來抄書是一件這么痛苦的事情。
不知道哪位大漢純臣可以為自己代勞呢?
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劉禪也只能先自己動手。
這件小事只是讓劉禪稍微頭疼,可后面心態良好的馬超卻差點要了劉禪的命。
他把游戲中尷尬的結局動畫隨便拍了幾張拿回來給馬超看,告訴馬超這是昊天描繪的后人眼中威武不屈、堅持正義的馬孟起。
馬超最怕的就是自己半生荒唐,在后世被噴成狗,
見后人居然還把自己描繪成如此正氣凜然的正面形象,連昊天上帝都對自己贊嘆不已,他幾乎感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心病大好的他,吃了一粒褪黑素之后更是吃得下睡得香。
這個曾經是一方諸侯,給曹操制造了巨大麻煩的猛將現在擺正心態,每天早晨都拿出師長的派頭叫劉禪起床,逼他跑跳、舉石鎖打熬力氣。
在荊州的時候劉禪只要想賴床沒人敢硬把他拖起來,
可現在所有的政務都已經放權出去,他也沒法拿事務繁忙推諉,
重新恢復生機的馬超硬是每天早早把劉禪拖出來,逼著劉禪用長棍跟自己對練。
練到晚上,劉禪全身都被馬超打的青一塊紫一塊,偏偏這是正式拜師苦練,他又沒法如當時和虞翻比武一樣隨意偷襲(偷襲估計也傷不到馬超),也只能痛苦地在諸葛喬同情的目光注視下爬回去,縮在榻上嗚嗚直哭。
這個馬超,恩將仇報啊!
馬超大概想在劉備北伐之前把一身武藝全部授給劉禪,
禪也想在自己南征之前抓緊把《赤腳醫生手冊》編完再叫工匠雕版。
可兩件事碰到一塊,劉禪是真的撐不住了。
不行不行,我一定得找個大漢純臣替我分憂。
我現在玩游戲的時間都沒有,別說抄書了。
劉禪在經歷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時光,他沒有血緣的大哥劉封同樣也在焦慮中惶惶不可終日。
最近,魏軍即將攻打上庸的消息甚囂塵上,
劉封怎么也想不明白,魏軍閑的沒事為什么要攻打上庸這塊絕地。
此地的戰略意義不強,向北進攻比較困難,向南進攻完全不可行,山谷崎嶇的地形對魏軍的補給也是個巨大的考驗。
按理說,現在曹操剛死,曹魏要不然就是抓緊處理內部,要不然就是秣馬厲兵,試試看有沒有收復襄陽的可能。
就算打上庸,也應該采用偷襲的戰術。
這大張旗鼓來打,是瞧不起劉封嗎?
生性剛猛的劉封下定決心,要讓魏軍看看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弓馬交戰,曾經在陽平關下叫曹操下來單挑的劉封很有自信,
可陰謀算計就完全不是他所長。
就在他準備應付魏軍進攻的時候,他已經聽到小道消息傳聞,說自己要謀反。
我謀反?
我怎么不知道?
劉封聽到這個消息先是錯愕,隨即震驚,在后來,則多少有了一點心虛。
劉備到荊州時,收他為養子。
那時候劉備沒有兒子,一度也把劉封當做接班人培養。
可劉封沒得意幾年,劉禪便呱呱墜地,
劉備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更是寵愛非常,這接班人自然也沒有劉封什么事。
曹操也有養子,而且還不少。
最著名的養子曹真跟曹丕年紀相仿,兩人一起長大,不是兄弟勝似兄弟,而且曹真也從沒把自己當做過曹操的繼承人。
可劉封不一樣,
他比劉禪大20多歲,兩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起長大的交情。
好多次在劉備身邊追隨劉備作戰,劉封也總會起一些別樣的念頭。
父親的江山,父親的壯志豈能由一個孺子繼承。
他日,我會不會也有那一點點的機會。
可他不曾想到,他一直看不起的這位兄弟突然被昊天上帝青睞,展現出了極其恐怖的軍事天賦。
龐德、常雕、于禁、滿寵、周泰、宋謙、韓當…
這些人哪個不是響當當的英雄好漢,
可他們要么被擒,要么被斬,
劉禪離開成都時只帶了200多人,
可現在他在荊州儼然一方諸侯,生生打的東吳割地求和,曹魏不敢南顧。
劉封現在徹底絕望,也只能安心做一個副軍將軍。
阿斗為何如此厲害。
這天不公平啊。
難道他降生,就是天意要奪走我的一切?
這劉姓血脈還真是天生,容不得我這個外姓玷污嗎?
郁悶的劉封心情一直不好,
他在上庸經常借酒澆愁,還經常跟孟達發生沖突。
元日,他正借酒澆愁,正好孟達叫軍中的鼓吹隊演奏樂曲。
劉封當時心中不快,和孟達大吵起來,
孟達是劉備的愛將,心道你一個劉備的養子,這么擺不清自己的位置,真是有病。
于是他當面鑼對面鼓地跟劉封大打出手…
然后被劉封暴打一頓,鼓吹隊也 被劉封搶走。
事后,劉封說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這種蠢事要是讓劉備知道了,肯定大耳瓜子抽他。
但是他心里又頗為不甘。
若自己是劉備的嫡子,孟達肯定不敢跟自己爭斗。
就在這樣不甘的狀態中,他收到了劉禪寫給他的信。
信上,這位屢立奇功的弟弟非常謙恭地向劉封可好,愿劉封身體康健,讓劉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劉禪是在陰陽怪氣,他自然能在心里名正言順地罵這個弟弟。
可偏偏劉禪的姿態已經放的很低——元日的時候劉禪已經取得無數大勝,
對劉封的恭敬,也真的是處于兄弟的姿態。
這讓劉封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愚蠢。
魏軍大軍極有可能到來,本就焦慮得他這些天更是惶恐不寧。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一世英名盡毀,讓阿斗看了笑話。
哎,反是不能反,
湊活混吧,先把這些日子混過去,也就是了。
他打了個哈欠,叫手下人給他披甲,準備登城檢查一番城防。
從軍多年,這已經是劉封的習慣。
盡管已經沒有繼承劉備的可能,他也一定要在公開場合展現出自己的威儀。
甲是一定要披的。
手下人恭恭敬敬地呈上鐵甲,劉封點點頭,正準備張開雙臂讓那人幫他穿甲,突然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息。
“汝為何滿頭大汗?”他可那個送甲進來的衛兵。
那個衛兵沉默不語,讓劉封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危機:
“說!”
“世子遣我斬將軍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