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喬全軍撤回江陵時,江陵的時疫已經逐漸平息。
盡管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決,盡管東吳的威脅依然存在,但劉禪還是舉行了盛大的慶功會。
他緊緊抓住諸葛喬和句扶兩位遠征英雄的手臂,將他們請上首座,親自給他們端酒致意。
為了表彰遠征將士的貢獻,劉禪將庫存許久的可樂和方便面全部拿出來分發。
參與遠征的眾多士卒吃膩了糙米,第一次吃到這昊天欽次的美食,各個歡聲雷動,紛紛高呼大漢萬勝,熱烈的場面讓準備離開的山越人都略有了幾分不舍。
而于禁、虞翻、丁立、糜芳也得到了劉禪親自斟酒的待遇,
眾人喜氣洋洋,推杯換盞不斷,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諸葛喬一直認為自己絕不如自己的天才長兄,
可這回他很快理解劉禪意圖,主動出擊,化腐朽為神奇,一舉拿下夏口,為整場戰斗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劉禪將他和偷襲長沙的丁奉并列為首功,也是無人不服。
諸葛喬涕淚橫流,他接過劉禪親自斟滿的美酒,不住地表示都是世子神機妙算。
他不過是按照世子的安排忠實執行任務,白白撿了這么大的功勞,實在不好意思貪天功為己有,實在是受之有愧。
句扶見諸葛喬這么謙虛,也鬧著帶領眾人一起給諸葛喬敬酒,
大家紛紛表示經此一戰,諸葛喬已經能跨入當世名將行列,以后諸葛家第一人非諸葛喬莫屬。
諸葛喬激動地滿面紅光,敬酒來者不拒,很快就喝的酩酊大醉。
氣氛很歡暢,但也不能說眾人都在享受。
被列為貴賓,一樣受到眾人敬酒的虞翻臉色就不是那么好。
現在虞翻妙計破孫皎的故事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
連火箭之計都被強行劃為虞翻想出來的主意。
現在虞翻當真是騎虎難下。
鼓動劉禪截擊孫皎的主意確實是他出的,這點難以辯駁,
現在深染時疫已經下不了床的孫皎一提起虞翻的名字也氣的連連咳嗽,一個勁的破口大罵虞翻無恥,不吃兩斤狗肉根本不住嘴。
也不排除他是為了吃狗肉也一個勁的說。
劉禪一副非常真誠地模樣給虞翻敬酒,
還叫人在荊州世族那邊好好傳播一番虞翻的驚天偉業,讓虞翻在后世史書中的記載更加立體飽滿。
這讓虞翻想罵又不知道從何罵起——
你看,主意是你出的,人家幫你青史留名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難道一個名仕能拒絕青史留名這種好事咯?
我是無辜的啊…
我雖然不喜歡孫權,可我從來沒想過要害死這么多人,真的跟我沒有半點關系啊。
苦酒入喉,虞翻的眼淚都滾滾流出來了。
好不容易等到劉禪的迫害結束,帶路高手孫賁又自來熟地向虞翻敬酒。
“仲翔,我等相識多年,素知汝有通天之才,可惜孫仲謀刻薄寡恩,不肯用汝。
現在為世子效力,汝這身本事總算能為世人知曉,可喜可賀啊!”
虞翻默默無語。
他跟孫賁相識許久,當年在孫策手下時多次并肩作戰。
后來孫賁和他胞弟孫輔一起試圖出賣孫權投奔曹操,兩人也少了好多交往。
說起往日之事,這兩個在孫權手下靠邊站的老戰友都是老淚縱橫。
虞翻也收斂脾氣,跟孫賁一杯一杯飲酒。
兩人很快就喝的酩酊大醉,時而放聲高歌,時而破口大罵孫權不知好歹。
于禁也喝的微醺,
此次作戰,他功勞巨大,
連桀驁不馴的丁立在戰斗都誠懇地向他致謝,請求向他學習練兵、戰陣之法。
這讓于禁很有成就感。
而且他發現劉禪手下這些人的軍略實在是不怎么樣。
說不定自己這把老骨頭能發揮比想象中更大的作用。
跟虞翻一樣,劉禪也沒有表面上的那么快樂。
真正成為一軍之主的他現在要考慮太多的軍務和民生,
特別是現在冬日隆隆,從賑濟百姓到安置降兵,一切事務都需要他拍板定奪,
這讓即將十三歲的他壓力很大。
怪不得歷史上自己喜歡放權,這大權在手的滋味雖然美妙,可操持起來卻真的很難面面俱到。
稍微做不好,只怕后世史書上又將自己劃入昏君的行列。
真不知道歷史上軍師是費了多少的功夫才把蜀中整理的面面俱到。
想到之前剛剛離開成都時自己任性恣肆的操作,他又是后怕又是臉紅。
若不是阿母在天上保佑,只怕我早早就兵敗身亡。
想到這,劉禪決定獎勵給自己一罐可樂,
喝完這罐可樂,今后的日子要更加努力,
孫權的危機還沒有徹底解除,他也不能太過大意才是。
入夜,劉禪自己燒好了開水,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自己,又給自己沖了一碗泡面,
等泡面的香氣開始擴散,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觸碰到墻壁上。
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后,劉禪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他一手捧著泡面,一手在墻上摸索,很快摸到了戚金金交代的那個開關,周圍立刻變得一片通明。
看著頭頂那個不斷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的圓球,劉禪呆了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等一切穩定了,一定要求阿姐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
若是能有這點燈,父親就不用點燈讀書熬壞眼睛了。
網吧的倉庫里照例堆滿了大量的方便面和各種零食。
劉禪先搬了一些回去,又小心翼翼把倉庫門推開一條縫。
確認戚金金正在前面忙碌,他才稍稍松了口氣,大膽從里面走出來。
“阿姐!”
他興奮地招呼著。
戚金金聽見劉禪的聲音,開心地朝他揮揮手,趕緊飛奔過來:
“你可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那邊出什么事情了。”
她把劉禪拉到前臺,仔細打量一番,詫異地道:
“你怎么又胖了?
是不是搬回去的可樂和泡面都被你自己吃掉了?”
“沒,沒有啊。”劉禪趕緊大呼冤枉,“我這些日子一直在苦心勞力,可能是太累就吃的比較多…”
想到自己來之前剛喝了一罐可樂,劉禪微微有點心虛。
應該不會被阿姐看出來吧?
我最近已經喝得很少了啊。
戚金金噗嗤一笑,把劉禪拉回前臺坐下,
她先變戲法一般拿出一盒小熊曲奇,又從桌下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給劉禪泡上一杯熱氣滾滾的白桃烏龍茶。
“嘗嘗,”她把冒著香氣的孔雀藍茶杯推過去,順手托著下巴,認真地問道,
“怎樣,戰況如何?”
劉禪接過茶杯,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認真地道:
“托阿姐的福,我在油江口擊退了吳軍主力…”
“等等,油江口在哪?”
“在,在江陵南邊…”
戚金金從桌下拖出來一本硬殼綠皮的彩繪地圖,她把臉貼在上面認真地找尋了許久,才恍然大悟道:
“你把吳軍打退了?
這么說,大意失荊州的故事不存在了?”
“嗯!”
劉禪振奮地點點頭,把油江口大戰的經過原原本本講給戚金金。
戚金金聽得連連點頭,聽到劉禪連哄帶嚇唬,居然逼著吳軍放下軍糧倉皇逃竄,之后還切斷了夏口,不禁連連點頭。
“不愧是斗帝啊。”她笑的眼睛彎彎,“看來離興復大漢不遠了,我先提前恭喜你咯!”
聽見戚金金調侃中帶了幾分鼓勵,劉禪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還差好遠,現在北方曹操尚在,我們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打到中原。”
“嗯,不驕不躁,作風不錯。
我還以為你打退孫權之后會特別膨脹,準備把他一巴掌拍死,飲馬長江水,活捉大小喬呢!”戚金金道。
“那么斗帝,你匡扶漢室,收復中原之后又準備做點什么呢?”
“讓天下萬民飽暖!”
劉禪脫口而出,不過很快又泄了氣。
他低下頭,喃喃地道:
“我知道很難做到,我知道很難做到,
我們那個年代,天下實在是太苦了…
我想為他們做點事情,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讓世道變得如阿姐的時代一樣美好。”
劉禪已經不再是蜀中一無所知的少年,
來到荊州之前,他還幻想著自己一定賞罰公平,讓荊州所有百姓衣食無憂,傳頌自己仁義之名。
可真正到達荊州,開始署理種種軍政,他才發現原來只靠自己的一腔熱血,確實很難把事情做好。
想來,自己的豪言壯語在戚金金聽來一定會特別搞笑。
劉禪慚愧的低下頭,等了許久,卻沒有等來戚金金的嘲笑。
他緩緩抬起頭,見戚金金端起茶杯,一臉正色道:
“好志氣,不枉我一直支持你,阿姐敬你一杯。”
劉禪一怔,也從哆哆嗦嗦把茶杯拿起,和戚金金輕輕碰在一起。
“你能看到天下人困頓不堪,并想為他們做些事情,
這已經比那些準備統一天下之后狠狠享受一番的人好太多。”
“阿姐的偶像當年當年也是面對一個千瘡百孔的世界,
他用了好多好多年,做了許多常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才讓我們的時代發光發熱。”
“只要不忘記今天所說,以后的日子,我會繼續想盡辦法幫你。
最少我能提供好多良種,讓你們那不至于總擔心吃不飽的問題。”
戚金金微笑地眨眨眼,見劉禪雙目含淚,雙手都在緩緩發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剛才是不是很有心懷天下的感覺了?
是不是感動地哭了?”
“不,”劉禪誠實地搖了搖頭,“是因為這茶太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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