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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肉眼凡胎豈能窺伺仙人變幻

  做賊心虛的士仁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越想越覺得江陵暗藏殺機,一邊派人去給糜芳送信,一邊躲在角落里暗中觀察。

  可他還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

  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再怎么低調都無法掩蓋自己身上明亮的光輝。

  在他躡手躡腳觀察局勢的時候,諸葛喬已經大搖大擺上門,請士仁去糜芳府上跟劉禪一敘。

  這讓士仁很沒面子。

  “我說君義將軍,足下何故藏頭露尾,

  實非君子所為啊。”

  士仁被小輩喝破,尷尬地不知如何解釋,

  他只能呵呵訕笑道:

  “許久不曾來江陵,有點懷念這風土,

  故此,故此…”

  士仁笑的越發心虛,好在諸葛喬也沒有強逼,反倒溫和地道:

  “我懂我懂,將軍定是在江陵城中有知己人,

  我們做小輩的不便多問。”

  士仁訕笑道:

  “你說是,那就是。”

  糜芳這幾天沉迷工作,自己的府邸就成了劉禪的臨時辦公場所,

  劉禪也老實不客氣,自己占了糜芳的正廳,在正中央首座上跪坐,

  他懷中抱著一個大號紅色滅火器,一臉若有所思的凝重模樣。

  士仁在諸葛喬的帶領下心驚膽戰地走進糜芳的府邸,

  他一路時刻擔心周圍又會五百刀斧手跳出來把自己細細剁碎,神經一直高度緊張。

  等進屋看見劉禪懷中那個又大又粗的紅色大家伙,

  他昨天摔傷的膝蓋又開始陣陣發軟,險些把持不住直接跪在地上。

  “末將士仁,參見公子。”

  劉禪抱著冰涼的滅火器,沉浸在昨天晚上挑燈夜讀天書的凝重氛圍中,全然沒意識到士仁已經進門。

  諸葛喬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劉禪,他才回過神來,

  見士仁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頓時滿臉陰云。

  “呼…請叔父坐。”

  這一路來,劉禪在裝神弄鬼之中漸漸修煉出了不錯的心性,

  他雖然對士仁頗為惱火,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胸中的悲憤,讓士仁在自己身邊坐下,還叫諸葛喬給他開了一罐可樂。

  士仁看了看通紅的可樂罐,又看了看劉禪懷中同樣通紅的巨大滅火器,心中頗為恐懼。

  當年自己對劉禪還算不錯,劉禪也喚他做叔父,

  他自問平素沒有得罪過劉禪,而劉禪昨日還在招呼一群故舊飲宴,顯然這臭脾氣也是沖他自己來。

  士仁腦補片刻,心道這也只能是倒賣軍需之事被公子知曉——

  糜芳雖然是主謀,但他畢竟是劉備的小舅子,看在糜竺的面子上,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但士仁被牽扯上,這事情就可大可小,

  若是劉禪抓住此事不放,他士仁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汗流浹背地盯著劉禪傻笑,見劉禪投來的目光愈發不善,手中那紅色的大罐似乎透出幾分殺氣,心虛地士仁咧嘴一笑,道:

  “公子,昨日,昨日的算命老者,可是公子麾下?”

  什么算命老者?

  要是兩個月之前的劉禪,這會兒已經誠懇地搖頭說不知,

  可現在的劉禪已經有很多裝神弄鬼的經歷,聞言只是一哂,微笑道:

  “叔父說的可是一身著灰袍,頭戴金冠,白發長須,面色如鐵的瘦削老者?”

  除了灰袍,其他都是三國殺里左慈的形象,也比較符合蜀中那些老年術士的形象。

  士仁昨天被那算命術士撞得發懵,只遠遠看他一身灰袍,須發雪白,至于面容裝扮卻全然忘了。

  他昨天就疑心那人是劉禪派來,故意監視自己,這會兒聽劉禪仔細描述,更是絕無懷疑。

  “那…那位是…”

  劉禪哼了一聲,高深莫測地道:“肉眼凡胎,豈能窺伺仙人變幻?”

  仙人…仙人嗎?

  士仁早曾經信過一陣子太平道,后來雖然對裝神弄鬼之人頗為鄙夷,可對真正的仙法術士仍是頗為向往尊崇。

  他聽劉禪說起仙人,立刻想起昨天那個老者詭異的奔跑速度,

  心道大公子果然厲害,竟能以仙人試我,

  怪不得手下兒郎拼了命也追不上那人。

  他篤定劉禪深得天授,這會兒見劉禪法寶在手,一副掌控大局的自信模樣,

  本就心虛的他牙關不住地哆嗦著,終于忍不住道:

  “公,公子,此事,此事都是糜子方主謀,

  我只是,我只是從犯,

  若不是被糜子方逼迫,我也不會做出此等下做事。

  還望公子法眼如炬,饒我一命吧!”

  反抗?

  反抗是肯定不敢反抗的。

  士仁跟隨劉備二十年,對劉備敬畏頗多,

  他入城之后在市井中聽說劉禪種種神跡,又見到這兩個神秘的紅色鐵罐,更是深信不疑。

  既然公子有天授,肯定一切洞若燭火,

  與其等他翻臉,還不如抓緊承認錯誤——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不殺糜芳,憑啥殺我?

  劉禪昨天看那兩本簡體的三國志和三國演義實在是頭都大了,

  書里一大半的字需要靠自己聯系上下文連蒙帶猜,

  連帶演義里跟糜方一起背叛的那人名字都變成了傅士仁,看的劉禪一愣一愣的。

  傅士仁,唔,諧音“不是人”,

  劉禪不知道這名字在另一本史書資治通鑒里就已經采納,

  還以為這是后世寫小說的故意惡心士仁才這么搞。

  不過,三國志里的士仁到是沒有這么惡劣,

  他實在兵力懸殊,根本不可能守住油江口,

  東吳所謂的“一心”者也只有糜方自己。

  想到此節,劉禪對他到是少了幾分仇恨。

  他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苦苦思索糜方為啥拋下二十年的交情不要這么輕率投降東吳,

  這會兒聽士仁主動認罪,不禁露出幾分期待。

  “說吧,是怎么回事?”劉禪斟酌了一下用詞,繼續懷抱滅火器,高深莫測地道。

  士仁顫聲道:

  “我若說了,公子休要說與麋子方,也,也休要殺我。”

  劉禪翻了個白眼,心道橫豎書中種種還沒發生,

  自己能用神跡鎮服這倆叛徒,到是省了后面的好多麻煩。

  他沉吟道:

  “汝說便是,我定不說給舅父。”

  士仁這才松了口氣,嘆道:

  “東吳的呂蒙將軍素來與關將軍不睦,可跟我和子方卻交往頗深,

  呂蒙為人豪爽大度,經常宴請我等…”

  “等等等等!”

  劉禪驚得一躍而起,手上的滅火器都落在地上,差點砸廢了他的腳。

  呂蒙和劉備軍不對付也不是一兩天了,之前他就偷襲三郡,氣的劉備親自提主力來準備跟他談談人生。

  要不是曹操這時候進攻漢中,只怕早就跟東吳翻臉了。

  可這時候,劉備欽定的邊防大將居然跟呂蒙做生意做的歡樂。

  這就算了,居然還一起飲宴?

  諸葛喬也意識到這代表著什么。

  呂蒙這種人肯定不會為了交朋友白白宴請糜方和士仁,

  這說明,呂蒙早就在圖謀關羽,并不像書中所說是因為關羽倨傲才臨時起意。

  現在只缺少一個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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