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數輛滿載貨物的馬車疾馳而來。
“吁…”
行到近前,車夫猛拉韁繩。
一人從馬車上躍下,奔向郭凡等人:“大人,東西已經送來了,這是最后一批!”
“嗯。”
郭凡應了一聲,大步上前。
“彭!”
不多時,一堆棉甲、兵器,就拋在八百罪兵面前。
“相識一場,別說我沒有盡力。”
郭凡朝地上的棉甲、武器一指,道:“這些東西,人人都有份,待上了戰場,是死是活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魯貴,安排分了!”
“是!”
魯貴大聲領命,招呼罪兵依序上前,領走合適的棉甲和武器。
武器品質尚可,棉甲則極差。
這東西雖然對弓弩的防御力不大,但上了戰場,卻能大大增加活下來的幾率。
有甲無甲,存活率截然不同!
罪兵營能夠人手一件,對軍械匱乏的邊軍來說,已經算是大出血。
“駕!駕!”
還不等眾人收拾妥當,一個傳令兵已經揮舞旌旗,大聲呼喝而來。
“罪兵營聽令,速速前往西北六里處的高坡,巳時三刻未至,軍法處置!”
“得令。”
魯貴應了一聲,翻身上馬,而郭凡則上了自己專屬的簡易馬車。
“走!”
一聲令下,大軍開拔。
巳時。
罪兵營已經齊聚高坡,后方不遠則有大梁重兵壓陣,可觀全場,同時防止罪兵營潰散。
此時,大梁、北戎兩方的巡邏兵已經開始在草原上試探交手。
相比起弓馬嫻熟的北戎騎手,大梁一方雖然人數占據優勢,但依舊節節敗退。
“三日轉戰一百多里,北戎人攻城伐寨,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抵抗。”
魯貴立于山頭,望著遠處慢慢靠近的北戎兵,不禁連連搖頭。
“若是他們能夠維持住進度,奉都城也將不保,這場仗不好打!”
莫玲瓏眼尖,朝進犯的兵丁一指,道:“我怎么看到,那里面有很多大梁人?”
“確實。”
魯貴面泛苦笑:“這次北戎的先頭部隊一共不足萬人,其中一半是不久前叛逃過去的。”
“那就好辦了!”
莫玲瓏展顏一笑:“扣掉對付叛變的人,我們還剩數萬,收拾幾千北戎人還不容易。”
“這個…”
魯貴張了張嘴,道:“從我打聽到的消息看,這段時間出手的都是叛軍。”
“幾番交手,他們已經擊潰了我們數千大軍,后面的俘虜都是他們的功勞。”
“什么意思?”
莫玲瓏眼露不解:“難不成投靠了北戎,他們的實力還變強了不成?”
“雖然聽上去不合道理,但這就是事實。”
魯貴也是一臉無語,他雙手一攤,道:“這些個叛軍,自打投靠北戎之后,作戰兇猛跟以往截然不同,沖鋒陷陣也次次都在前頭。”
而他們是大梁兵的時候,可是一觸即潰,從沒有今天這種斗志。
“這可真是…”
莫玲瓏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咚!”
“咚!”
急促的鼓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說話間,北戎兵已經徹底擊潰大梁散騎,驅趕著許多百姓朝涌來。
這些百姓都是他們這些時日裹挾而來,人數過萬,一路哭嚎不停。
有那走的慢、移動遲鈍的,當即就是拳打腳踢,乃至直接斬殺當場。
孩童、婦人的哭喊傳遍整個戰場。
時不時有箭雨落下,把某些人射殺當場,當做北戎人放松心情的游戲。
“卑鄙!”
莫玲瓏雙眼含煞,咬牙怒斥。
“驅趕百姓在前消磨對手實力,這是北戎人慣用的手段。”
魯貴嘆了口氣,雙手緊握斧柄:“但如今驅趕他們的,前不久可還是自己人!”
審視全場許久,郭凡也終于開口:“到我們了。”
他整了整身上的明光鎧,掩月刀朝地上一杵,側首看向奔來的傳令兵。
“罪兵營聽令!”
傳令兵舞動旌旗,吼道:“側攻北戎軍陣,未聞退兵號令,不可退卻!”
“好!”
郭凡雙眼猛的一睜,掩月刀朝前一指,一股無形煞氣透體而出。
“罪兵營的人,跟我上!”
大梁諸將營帳,坐落于最高處,。
號令落下,傳令兵四下奔馳,各種訊息匯聚而來,再出應變,一切有條不紊。
肅穆之意,已經彌漫許久。
“奉都城已經千瘡百孔,如果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修補,根本守不住。”
一位總兵指著沙盤,肅聲道:“若是被北戎人攻破,在這里站穩腳跟,我們反而會受制。”
“北戎前鋒不足萬,雖然難啃,未必不能拿下!”
有人指畫形勢,道:“只要遏制他們的進度,就可以緩緩圖之。”
“可惜,這里都是平原,無法占據優勢地形。”
一人捋須搖頭:“正面相抗,勝算不大,畢竟你們只算了北戎戰兵。”
除了戰兵,還有輔兵、運糧兵等等…
這些加起來,也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他們的戰斗力其實并不弱于大梁兵丁。
而且北戎戰兵之中,騎兵占了很大一部分,軍中可有一騎當十兵的說法。
不論從哪個方面講,剛剛遭遇重創的大梁一方,都優勢有限。
“罪兵營出動了嗎?”
“出動了!”
有人回稟:“北戎分出一個千人隊在側面攔截,曾經是我們的人。”
“叛軍,該殺!”
計將軍猛然拍桌,滿面怒容:“讓劉升跟在罪兵營后面,形勢一旦不妙,就發令撤出。”
“最好不要讓劉安出事!”
“不過,若是勝了哪?”
苗總兵試探著開口:“這次給罪兵營的東西可是不少,還有劉將軍坐鎮,千人未必能攔住他們。”
“勝了更好。”
計將軍面不改色:“有了功勞,想來某些人再無話說,更應該回來。”
看樣子,他是執意要維護罪兵營。
“報!”
突然,傳令兵狂喜之聲傳入軍帳。
“罪兵營攻破北戎千人隊!”
“那么快?”
眾人一愣,這才多久,不過說話間的功夫,竟然已經有了戰果。
“好!”
計將軍面泛狂喜:“傳令收兵,讓他們回來。不,讓劉升協助罪兵營的后撤。”
“是!”
傳令兵領命,飛傳號令。
不多時。
“報!”
驚喜中帶著不可思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罪兵營沖入戰場,殺破敵軍三千圍攻!”
“什么?”
軍帳內陡然一靜。
有人喃喃開口:“不是說讓他撤退嗎?”
“怕是消息還沒傳到,北戎人就再次分出兩個千人隊圍住了罪兵營。”
有人猜測。
“傳令下去!”
計將軍豁然站起,道:“讓狄明出兵,在側方挾制北戎,祝赟率一千騎兵伙同劉升把罪兵營帶出來。”
“告訴他們,能帶多少出來就帶多少!”
“是!”
傳令兵應聲退下。
不多時。
“報!”
激動中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罪兵營殺破五千圍攻,北戎軍…”
“亂了!”
賬內,空氣好似猛然一晃。
“殺!”
“殺啊!”
八百罪兵,呼喊咆哮著從高坡之上沖下。
郭凡首當其沖,身上明光鎧閃亮耀目,掩月刀在身后拖地而行。
在他后面十余步,才是罪兵營中的高手。
一共三十余人,分布在二十步之內,個個滿臉兇悍之氣。
魯貴、莫玲瓏就在其中,不過因為兩人都是重甲,倒是稍微落在后面。
再往后,是幾百體格健壯的罪兵。
他們高聲大吼,高舉手中刀槍,雖然拼命狂奔,距離前面的人卻是越來越遠。
百步開外,才是最弱的一批。
當然,其中也有人故意藏拙,有意落在后面,只出聲不打算出力。
一眼望去,八百罪兵零零碎碎散落在山坡之上。
雖然呼喝連連,卻全然不成陣形,更是毫無氣勢可言,簡直惹人發笑。
“這是哪的兵?”
北戎軍中,主將牙魯戈咧嘴失笑:“我打仗那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隊伍。”
“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大梁人果真是越來越爭氣了。”
“大人說的是。”
身旁之人也是笑著點頭:“看樣子,應該是大梁用來試探的人。”
“不過…”
一人雙眼瞇起,道:“這些人身上都有棉甲、刀兵齊全,看上去體格也不錯,用來送死也太浪費了吧?”
“這就無需我們操心了。”
牙魯戈笑道:“可惜了,最前面那人應是一位猛將,奈何錯生大梁。”
“不錯。”
有人點頭,下一刻面上突然一僵。
“呃…”
“怎么可能!”
在罪兵營出動之際,北戎一方也分出一個千人隊,攔了過來。
雖然,看起來沖陣的隊伍有些好笑,他們倒也沒有太過大意。
一箭之地。
“放箭!”
一聲大喝,箭矢如雨落下。
郭凡首當其沖,卻只是單手遮臉,腳下不停繼續前沖。
他身上的明光鎧算是大梁最頂尖的鎧甲,尋常箭矢根本不可能破防。
“盾!”
“吼!”
“長槍!”
“吼!”
千人陣前,大盾杵地、長槍從后方探出,蓄勢待發,就如一個渾身帶刺的刺猬。
后方,弓箭手不停。
三十步,箭矢已經迎面射來,力道之大,也讓郭凡的速度微微受阻。
二十步。
弓箭手已經不打算理會郭凡,而是射向后方的罪兵。
他只是區區一人,還渾身重甲,平白浪費那么多箭矢,不值得。
十步。
連成一線的盾牌已經近在眼前,一根根長槍從后面探出,躍躍欲試。
五步。
“彭!”
大地突然一震。
地面開裂、草皮爆散。
郭凡的身影高高躍起,手舉掩月刀,如天降巨靈轟然砸落槍盾包圍之中。
“轟…”
狂暴的力道自刀鋒爆發。
長槍斷裂,精鋼鍛造的盾牌轟然炸裂,一枚枚鋼鐵碎片朝著四下橫掃,猶如一場鋼鐵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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