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小時后，北美波城。
蕭楚剛下飛機，就看到了在出站口舉牌等著的陸博。
“怎么樣，坐了這么久的飛機還行嗎？”陸博問道。
蕭楚回道：“還行，大楊呢？”
陸博一邊把蕭楚往停車場領，一邊回道：“我出發的時候，大楊又睡著了，不過他知道你和小白要過來，精神狀態倒是強了一些。”
“小白今天上午就到了，跟大楊說了好一會兒話，聊到了我們新生報到時的初相識，說起了剛開始磨合時的幾次沖突，還說起了那個夏天的西行流浪之旅。”
“中午的時候，大楊多吃了一點東西。”
蕭楚點點頭，這就好。
起飛之前，通過和陸博的幾次聯系，蕭楚知道楊燁當下不僅身體狀況很差，心情方面也比較消極。
在此期間，他跟楊燁通了一次電話，電話里的楊燁雖然表現得很正常，但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蕭楚還是聽出來了，病痛的折磨，已經讓這個曾經823寢室里最飛揚的漢子，消磨了心氣。
這是一個比癌細胞擴散，還要大壞的情況。
上了車后，蕭楚問道：“大陸，你通知沈月琳了嗎？”
沈月琳，是大楊的前女友。
跟蕭楚他們一個學校，不過卻不同班，甚至也不同級，乃是楊燁參加學生會時認識的部長學姐。
當時兩人走在一起，情深意篤羨煞了很多人。
不過后來楊燁家發生變故后，大楊主動提了分手，就此成為路人。
而蕭楚和陸博作為楊燁的身邊人，卻知道他心里其實一直還愛著這個學姐。
陸博聽到蕭楚的問話，回道：“聯系上了，她說她也會飛過來。不過她手頭上還有些緊要的事需要處理，所以得慢兩天。”
蕭楚頷首，她會過來就行。
雖然他和陸博、小白是大楊最好的兄弟，但是他們都知道，其實有時候，他們仨加一起，也沒有這位沈學姐的作用大。
沒辦法，人都這樣。
幾十分鐘后，陸博把蕭楚帶到了波城州立醫院。
雖然只是州立醫院，這家醫院實際上卻是北美乃至全世界，最好的肝腎專科醫院之一。
陸博給楊燁辦理了高級VIP病房，進去后，先見到了楊燁的母親和妹妹。
當初新生報到的時候，楊家是一家人去送的，所以蕭楚見過大楊的母親和妹妹。
立即打招呼：“阿姨好！我叫蕭楚，是大楊的室友。”
曾經端莊秀麗的婦人，此時因為兒子的病情，已經變得十分消瘦，人也蒼老了許多，還不到五十歲，大部分頭發卻已經變白。
而大楊的妹妹楊苗，當初活潑可愛的一個小姑娘，此時變成了大姑娘，卻也十分瘦弱，好看的瓜子臉上沒有幾分血色。
“小蕭好，謝謝你來看燁子，謝謝！”楊阿姨雙手握著蕭楚的手，眼眶濕潤，卻說不出太多的話。
楊苗看著遠道而來的蕭楚，則弱弱地喊了一聲“小蕭哥”。
就在這時，聽到動靜，從病床屋里，走出來一個十分清秀的年輕男子。
“阿楚！”清秀男子看到蕭楚，露出了一個清澈的笑容，正是823室的最后一位荀白。
“小白，你什么時候到的？”蕭楚問道。
“當地時間上午十點。”
“大楊現在怎么樣？”
“剛剛睡著了。”
小白回頭看了一眼病床那邊，有些笑意，但是笑意下面，卻盡是擔憂。
楊阿姨對著蕭楚三人道：“小蕭剛下飛機，還沒吃飯吧？你們先聊著，我和苗苗買飯去，一會兒就好。”
知道阿姨是故意走開，好讓他們放開了聊天，蕭楚他們便也沒有拒絕。
反正據陸博說，在這邊待了十好幾天，母女倆對醫院周邊這一塊已經比較熟悉了，楊苗英語又不錯，不怕會丟了。
當她們出去后，蕭楚也看了一眼病床那邊，說道：“既然大楊睡著呢，那我就先不過去看他了，等他醒來。”
“大陸，大楊現在的情況到底怎么樣？醫生怎么說？”
小白也和蕭楚，一起看著陸博。
陸博道：“大概情況我已經在電話和微信里跟你們說過了，至于具體的…只能說比我說的還要嚴重。”
陸博把蕭楚和小白往窗戶那邊拉了拉，遠離病床室，又壓低聲音道：“醫生說手術成功的概率，只有2，就算成功了，切除了病灶，因為有一部分癌細胞已經擴散，也要進行長期的化療，乃至是肝移植。”
“主要是肝癌乃是所有癌癥中，最兇險的類型之一，五年生存率僅僅比號稱癌癥之王的胰腺癌強一些。它中早期幾乎沒有癥狀，一發現基本就是晚期，很是棘手。”
蕭楚和小白對視一眼，2的成功幾率，太低了，風險太大。
陸博猜到了他們的想法，說道：“如果不做手術，就沒了。”
蕭楚和小白沉默。
當地時間凌晨一點的時候，楊燁醒過來了。
蕭楚走進病床邊，終于看到了闊別已久的楊燁。
說是已久，其實算起來，只有一個多月。
楊燁跟著貴省電視臺的同事，參加完活動，離開魔都的那天，是1月中旬，而現在是2月底，真不到兩個月。
但是僅僅隔了這么幾十天，再相見，蕭楚卻幾乎認不出楊燁來了。
那時候的楊燁，雖然神情、表現有些異常，但是外表變化卻不大，僅僅是比讀書時瘦一些而已。
而現在，整個人幾乎瘦得只剩下骨頭了，臉上幾乎沒有一點肉，睜著眼，也沒有多少神采。
“阿楚、小白，還有大陸，你們都在，那咱們823室就聚齊了啊，真好…”楊燁緩慢開口，聲音虛弱得幾乎一句話都說不下來。
“大楊，既然咱們四人都聚齊了，那你還記得我們寢室當年的口號吧？荀楊蕭陸，誰都不怵！”蕭楚微笑說道。
“咱們四人聚一起，當年可真是打起架來，連隔壁學校體育生都不怵的，酒喝多了，掄起椅子就敢直接上。”
“但是后來因為你跑去約會了，我們仨被他們堵在胡同里，就干不過了，只能逃跑，大陸當時跑得太急，連鞋都丟了一只。”
陸博見蕭楚揭了自己當年的糗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瞪完卻也大聲符合道：“不錯，咱們荀楊蕭陸，四大天王聚在一起，誰都不怵，現在咱們又聚齊了，區區病魔又如何？照樣虐它丫的！”
小白跟以前一樣，跟著點頭，眼神清澈道：“大楊，荀楊蕭陸，缺一不可！”
大楊看著他們，眼神慢慢泛起了幾絲異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