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建議從自家哥哥開始查起,其實并非是為了坑哥。
根據褚青青的解釋,推理這種事情最好避免先入為主。假如帶著“兩位堂兄問題更大”的主觀印象,就容易忽略她自家哥哥身上可能存在的些許端倪。
長兄褚幼安,年齡差不多三十歲出頭,六品位階,未來大概率能進入五品。
不過他本人在族內從事科研,手底下帶項目組,所以對修煉的事情倒不是很熱衷…反正還不是看自然血脈增長值。至于每日練習異能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增長,不要也罷。
“阿蒜,這是你的朋友”
從壓力實驗室里走出來,褚幼安皺眉看著程晉陽,問褚青青。
他的目光打量著程晉陽,程晉陽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褚青青的這位大哥,穿著那種靛青色的工裝服,看起來倒不像是學者,更像是工廠里干了一輩子的老師傅,額頭上還有點金屬的鉛灰痕跡。
“是的。”褚青青便跟兄長介紹說,這位來自神都程氏,和我一樣也是寒門出身后來入籍的,據說有沖刺五品的天賦。
褚幼安微微頷首,審視他的目光也柔和起來。既然有進入五品的潛力,和我家小妹來往也未嘗不可。當然婚配是絕不可能的,后續還得找小妹叮囑一番,切莫往來過密。
趁著兩人拖住褚幼安的同時,邢沅芷也已經隱身輕身術,潛入了褚幼安的辦公室。
對學術老板來說,實驗室其實去的不大多,辦公室才是經常待著的地方。特別是那種手底下還有小老板的大老板,一個月去一次實驗室都難得。
今天剛好逮住褚幼安去實驗室視察,褚青青便和程晉陽在門口將其拖住,為邢沅芷的滲透搜查創造機會。
將周圍的文件資料快速翻了一遍,邢沅芷便將目光鎖定在電腦上。
從理論角度分析,內鬼不大可能將信息保存在電子載體上,因為電子載體即便是徹底刪除,往往也可能留下記錄,而紙質載體只要一燒,就再也無從尋覓了。
但是從實際來說,紙質載體的便捷性遠不如電子載體,辦公室里弄個火盆也很怪啊。
從身上掏出裝載木馬的u盤,邢沅芷將其插入電腦主機,然后手機快速地發出一條消息:
“小望舒,好了,幫我查下這臺電腦。”
“交給我吧”
對方很快回復道。
另一邊,褚幼安和程晉陽客套幾句,便有些無話可說,打算回辦公室去。
“誒,那個…兄長!”褚青青連忙將他拉住,“我有事想跟你說。”
“什么事啊”褚幼安問道。
對于這個過繼而來的小妹,他還是很喜歡的——事實證明,比起從小就在一起互相爭奪資源、總是發脾氣吵架的實妹,那些后來才加入的、沒有血緣關系且已經懂事了的義妹,更容易得到哥哥們的好感。
至于家族骨科,這個世界還是比較注重倫理道德的,牛頭人們就不用妄想了。
褚青青略一遲疑,褚幼安立刻便看出她是想故意拖著自己,笑道:
“好了。我還有幾篇論文沒審,你后面想起來什么事了,再來辦公室找我吧。”
“等等,其實是…”見褚幼安馬上就要回辦公室去,褚青青暗叫不好,心思急轉,突然便靈機一動,裝出羞怯不安的樣子,囁嚅問道:
“大哥,你覺得晉陽他…那個,怎么樣呢”
程晉陽:
褚幼安:!!!
前者的表情立刻有些懵逼,感覺非常不對勁,明顯有問題,肯定哪里出錯了。
后者則是面色一僵,眼神隱隱有些凜冽的寒意。
“阿蒜,你…”他佯裝笑著打趣說道,“終于長大了啊。”
“大哥。”褚青青便將程晉陽的手臂親昵抱住,害羞說道,“我早就不是小孩子”
程晉陽:………
換做一般的人,在察覺到被突然算計的時候,第一時間大概是惱怒并否認。
但程晉陽畢竟在阿芷、王大小姐身邊耳濡目染,也不再是那種對社交一無所知的人。假使他在這里否認的話,首先和褚青青的合作就直接破裂了。
以合作破裂為代價來澄清事實,褚幼安會對他刮目相看嗎未必。
比起“妹妹被人給拱了”而言,自己的妹妹被別人瞧不上,也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事情。得知真相的褚幼安,當然會趕緊將他驅逐出褚家,避免再讓他和褚青青有任何接觸。
因此當褚青青拋下尊嚴不要,抱住自己假裝男女朋友的時候,他在褚幼安的心目中,要么就是“妄圖染指妹妹的癩蛤蟆”,要么就是“居然看不上自己妹妹的癩蛤蟆”,只能在這里二選一而已。
歸根結底,還是神都程氏的底蘊閥歷不如陽翟褚氏,自己的血脈天賦不如褚青青造成的,所以一旦和她扯上曖昧關系,在褚家眼里怎么做都是錯的——那還不如得罪到底呢,至少和褚青青的合作可以維持住。
想到這里,程晉陽也不說話,只是看著褚幼安微笑。
落在褚幼安的眼里,自然就是“這家伙已經把自己的妹妹吃定了”,因此他便朝褚青青點了點頭,溫言說道:
“阿蒜,我想和你男朋友談談,可以嗎”
“啊,可以的。”褚青青正愁接下來要說什么來拖時間呢,聞言立刻脆聲應道,“那哥你可不能為難他哦。”
“我是那種人嗎”褚幼安便側過身來,朝程晉陽做了個請的手勢。
此時的他,當然也沒有心情再回辦公室了,趕緊找個地方把問題解決掉!
程晉陽淡定地跟著褚幼安走進實驗室,就看見幾個研究生正在里面做金屬材料實驗。
“今天放假,先到這里吧。”褚幼安朗聲說道。
研究生們當然也是識趣的,沒人跳出來說“啊我這個實驗還沒好”,大家很快換下實驗服,魚貫離開了實驗室。
將桌上的東西撥到一邊,褚幼安便把雙手放在桌上,露出科研大老板特有的從容微笑來,說道:
“坐。”
程晉陽便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那,我們就先介紹一下吧。”褚幼安慢條斯理地說道,拿出手機開始查他的資料。
“好的。”程晉陽便擺出晚輩姿態,耐心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好。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褚幼安點頭說道,“我是阿蒜的哥哥。嗯,阿蒜是她以前的小名,過繼到父親名下后,才改名叫‘褚青青’的。”
“青青這孩子,雖然并非我父母血脈所出,但我父母重視寵愛于她,勝過親生嫡女千百倍之。至于她的擇偶問題,我們雖然不想橫加干涉,但考慮到她年歲還小,也不能任其隨便擇人。你能理解嗎”
“理解理解。”程晉陽還能怎么說,當然是“通情達理”了。
“那就好。”褚幼安溫和地道,“她的血脈天資是保底五品,沖刺四品,所以在未來夫婿方面,我們希望對方最好是四品,這樣既配得上我們陽翟褚氏的門風,又不會讓青青她太過委屈。”
“你的資料我也看了,很有潛力。雖然現在暫時是六品保底,沖刺五品,可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說得準呢所以異能要勤加練習,不可懈怠…”
他又諄諄教誨幾句,看似關心晚輩前途,其實已經巧妙地把話說死。
“四品才配娶青青”。怎么才能升上四品當然是靠血脈自然增長去熬年齡了。陽翟褚氏會讓褚青青等你熬出來肯定是早就將她許配給“具備四品保底天賦”的其他年輕俊才了啊!
這緩兵之計的話術也是厲害,換做一個傻乎乎的男朋友,估計立刻感激涕零拜謝大舅哥,然后回去苦練異能,幾年后才得知青青已被許人,再跑去陽翟褚氏質問,結果被亂棍打出族地…
可惜這次碰上的是程晉陽。他既不是傻乎乎的,也不是褚青青的男朋友,因此只是保持微笑,一副“我全部理解”的表情,讓褚幼安也有些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