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恒看來,艾里如果趕不上這一場試煉,那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對方的身份畢竟不同,擁有天命之力,幾乎相當于這片世界的天命之子。
其他人或許有可能因為一些阻礙而沒法來到這里,參與這一場試煉,但對方卻不太可能會因此而停下,最終必然會趕到這里。
若是沒有到這里,那么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其他人不知道這件事,因此對于陳恒的信心不由有些疑惑,不過卻也并未說些什么。
佇立在原地,望著艾里的身影逐漸消失,至此從那座金色大門之內不見,陳恒最終也開始嘗試著動身,沒有繼續在原地停留。
事實上,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該來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到了。
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多少其他候補勇者,仍然還沒有進入試煉之中了。
陳恒一步步向前走去。
杰克多的力量籠罩在他的身上,讓他渾身上下的氣息消散,沒法被其他人所觀察。
他就這么一步步走近那座金色大門,沿路上根本沒有任何人有什么反應,也沒人能看見他。
除了杰克多等人。
站在原地,望著陳恒走入那座金色大門,身影在大門中緩緩消失,杰克多臉上不由流露出些許微笑。
“好戲終于開場了。”
他笑了笑,覺得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結果究竟會如何呢?”
“我很期待。”
他望著遠處不斷悸動,散發出某種莫名光輝的純白天柱,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對于這一場試煉的結果,身為魔王,杰克多無疑是十分期待的。
這一點,從他與陳恒的相處就能夠看的出來。
時間緩緩逝去。
溫暖的感覺從四處涌來,就這么在陳恒的渾身上下涌現。
過往的種種痕跡在展現,就這么浮現而出,讓人覺得格外的熟悉。
當陳恒的意識再次恢復,他再次睜開雙眸,望向身前。
隨后,他不由一愣。
只見在身前,是他十分熟悉的一個地方。
破舊的屋舍,熟悉的擺設在四周呈現,看上去與陳恒記憶中的家沒什么區別。
嚴格來說,經歷了漫長的時間之后,這里雖然不算是陳恒最熟悉的地方,但卻絕對是他最為安心與掛念的地方。
房間里,一切的擺設都在,是陳恒曾經所熟悉的那種擺設,十分的獨特與別致。
一旁的廚房里,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其中忙碌,來回走動著。
那是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女人,模樣并不算美麗,身材也已經有了些臃腫,滿頭大汗在那里忙碌著,臉上卻掛著微笑,似乎十分幸福。
似乎聽見了外面陳恒傳來的腳步聲,她轉過身,望向外面,臉上很快露出了驚喜之色。
“小恒,你回來了!”
她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大步向外走去。
陳恒臉上下意識露出了微笑的表情,想要上前打著招呼,卻很快愣住了。
外面,清脆的腳步聲傳來。
大廳的大門敞開,另一個陳恒從外面走了進來。
與陳恒的本體相比,這一個陳恒看上去似乎要稚嫩一些,整個人看上去還有些青澀,身上還穿著校服。
“媽,我回來了。”
他從門外走入,臉上與陳恒一般,露出了真誠的微笑,就這么慢慢走了進來。
隨后,陳恒的姐姐陳靜也來了,一家人聚攏在餐桌之前,在那里吃著午餐。
餐桌上,王麗與陳靜兩人還是不對付,彼此都不說話,唯有陳恒不斷打著圓場,和兩人一起聊著。
局面看上去有些怪異,但卻也和諧。
對于彼此的存在,三人都早已經習慣了。
獨自佇立在一邊,陳恒臉色平靜的注視著,隨后望了望四周。
“是我重生之前的經歷.......”
望著四周的擺設,陳恒看了看身前聚攏在餐桌上,在那里慢慢用餐的三人,心中不由閃過了這個念頭。
盡管所在世界的基本情況都差不多,一些日常所發生的事情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在具體的細節上,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
陳恒敏銳的感受到了這其中的細微區別,很快辨別出這個世界屬于什么時候。
不是他重生之后那個擁有武道與詭異的世界,而是他重生之前,那個平靜祥和,既沒有什么武道,也沒有什么詭異的世界。
那個世界十分平靜,盡管其中的一切在過去的陳恒看來有些單調,但一切卻都相當美好。
陳恒在那個時候,也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雖然成績不差,也足夠努力,卻也并不算起眼,只能算是個普通人。
望著眼前的場面,陳恒不由有些懷念,也有些警惕。
他沒有忘記,此刻的他,仍然還位于勇者傳承的試煉之中,并沒有脫離。
換言之,眼前的這些場面,或許也是他的試煉之一。
如若放松警惕,說不定過上一段時間,試煉便會失敗。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后便看見眼前突然出現了變化。
畫面一轉,故事飛速快進。
場景之中的陳恒迅速長大,從一個普通高中生進入了大學,隨后戀愛,分手,直至進入社會。
直至最后,一場車禍。
望著每一天清晨都起的很早的那個青年,陳恒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懷念與緬懷。
隨后下一刻,他便看見血跡斑斑,過去的他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只留下最后的一點氣息。
“我......我......”
倒在血泊中,那個青年掙扎著拿起手機,望著上面的一個個名字,手臂在顫抖。
母親,姐姐,家人,戀人.......
生命的最后時刻,他想起了什么,又想要留下些什么呢?
青年陳恒的眼神中透著不甘,努力掙扎,嘴角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能留下些許遺言。
在臨死之前,他的心中不甘,卻也沒法改變些什么。
該死的人,終究還是要死。
陳恒獨自望著這一幕場景發生。
時至今日,對于當初的場景,他早已經能夠平靜視之,只是對于當初的那種情緒,卻仍然清晰的記得。
難受么?的確就很難受。
但也無可奈何。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難受與強烈的不甘,陳恒重生之后,才會如此迫切,想要盡可能前進。
生命太過短暫,不想再留遺憾。
只是終究過去了。
陳恒輕聲嘆了口氣,隨后繼續向前。
不出他所料的是,當眼前的場面劃過,接下來他重生到另一個世界的畫面開始浮現,至此一一劃過。
第一次模擬時,他見到索隆多,為了獲取騎士呼吸法以及更好的平臺,向對方宣誓效忠,又與對方反目,將對方斬殺。
第二次模擬時,為了獲取更好的地位,他蓄意接近維娜爾,迎娶對方為妻,向著維娜爾的姐姐奧麗曼宣誓效忠。
為了解決麻煩,親自下手,將那具身軀的哥哥奧曼多殺害。
第三次模擬時,欺騙弟子...........
一幕幕場景就這么在眼前展現,從他身前浮現而出。
陳恒慢慢向前,曾經所經歷的場面便如此回溯著,再一次在他眼前展現。
不止如此,當他望見曾經類似的場景時,他那時的心情與情緒似乎得到了回溯,得以重新經歷那時的心情。
一切的美好與希望,一切的悔恨與痛苦都在腦海中再次回溯,再一次浮現在他腦海中。
陳恒臉色平靜,繼續向前走去。
慢慢的,他走到了盡頭。
而那片盡頭,赫然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想要獲取勇者傳承,首先要面對自己的心靈么?”
默默抬起頭,陳恒目視著遠處的黑暗,心中逐漸有所明悟。
到了這時候,他大概已經知道,這一次勇者試煉的內容究竟是什么了。
想要獲取勇者的傳承,必須有堅定不移的信念。
若是沒有足夠的信念,那么便無法承載那龐大的信念之力,更無法在這龐大信念之力的沖刷下,保持住自己的意識。
因此,這一場勇者試煉,實際上便是對自身信念的比拼。
當然,這其中肯定還有一些隱性的要求。
不過陳恒卻也已經不在意了。
一路走到了這個地步,對于其他的東西,他已經并不在意。
該來的東西,讓他來就好。
不問結果,只求向前。
下一刻,陳恒邁開步伐,邁步走入其中。
深邃的黑暗籠罩了一切,在四處蔓延,隨后直接將陳恒的整個身軀籠罩在內。
隨后,在黑暗籠罩之下,陳恒的身影直接消失,至此離開了這個地方。
深沉,昏暗。
無盡的龐大信念之力在擴散,這一刻全部向著陳恒灌輸而來。
這是這個世界無數年中積累的正面信念之力,這一刻在勇者傳承的力量影響下,全部向著試練者的身上涌去,將他們的心靈直接放在無盡信念之下拷問,要將他們心中的每一寸罪惡,每一點不好的東西拷問出來。
陳恒經受了這樣的拷問,與龐大信念之力影響,整顆靈魂逐漸下沉,落在那信念之力所形成的海洋之中。
而在這信念之力所形成的海洋之中,此刻似乎還有其他幾個靈魂,同樣位于其中,在其中經受拷問。
在這龐大信念之力的影響下,似乎已經有幾個靈魂經受不住,即將崩潰了。
“終于開始了......”
外界,當陳恒的靈魂落入信念之海,杰克多臉上不由露出微笑,心中涌現出一陣期待之色,似乎即將看見什么有趣的場面。
對于他而言,接下來所浮現而出的場面,應當是十分有趣的。
“讓我看看吧。”
他抬起頭,心中期待著:“你的心靈,究竟能支撐你走到什么地步。”
浩蕩的光輝正在播撒。
整個虛無之中,這一刻,似乎有人的聲音在響徹。
當陳恒再次睜開眼時,他眼前出現了一幕場景。
一個曾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此刻佇立在他身前。
那是一個青年,身上穿著一身精致的紅色長袍,滿臉寫著猙獰,脖子上似乎還有血痕。
他滿臉猙獰,慢慢走到陳恒身前。
“背叛主君,將我殺死,你這個可恥的背叛者!不配擁有勇者的傳承!”
聽著熟悉的聲音,陳恒轉過身,望向身前青年。
這青年的模樣,他十分熟悉,是曾經索隆多的模樣。
“我并未主動背叛。”
望著索隆多,陳恒臉色平靜,淡淡開口:“我曾為你效忠。”
虛無中,陳恒曾經單膝下跪,向索隆多效忠的場面浮現。
“曾為你服務。”
無數場景綻放,在無數個日夜之中,陳恒為索隆多奔走的場面服務。
“曾為了你的利益,而與敵人廝殺。”
場景再次一轉,在索隆多命令下,陳恒沖向前方,與一名騎士廝殺的場面浮現。
“我沒有背叛過,是你先動的手。”
場景的最后,索隆多主動為陳恒舉起毒酒,隨后被陳恒所殺的場面展現。
陳恒平靜望著索隆多,心中沒有絲毫愧疚。
效忠者的確有向人盡忠的義務,陳恒也不否認,自己對索隆多別有用心的事實。
但直到最后的那一刻之前,陳恒一直都盡到了自己的本分,從未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最后將其殺死,也不過被迫反擊。
何錯之有?
身前,索隆多的虛影慢慢消失,就此虛化,同化到虛無之間。
只是下一刻,又一道身影出現。
“為了利用,刻意與我相識,利用我多年,你心中可有愧疚?”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再次展現在陳恒身前。
庫魯多的身影出現,身材高大魁梧,這一刻冷冷望著陳恒。
“我的確抱著利用之心去與你相識。”
陳恒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但我并未違背我們的友誼,也并未違背任何對待朋友的道義,既沒有對你不利,也從未用危險的態度對待你。”
坦白說,陳恒結交庫魯多,的確抱有功利的態度,但凡事論事不論心。
對待庫魯多,陳恒自認自己并未違背朋友的道義,從始至終,也是認真將對方當做自己的朋友對待,從未有過改變。
身前,庫魯多的身影再次消失,隨后另一道身影展現。
“為了奪取家主的地位,殺害兄長,你也膽敢認為自己無錯么?”
黑暗中,陳恒曾經的兄長奧曼多出現,滿臉猙獰的站在那里,渾身是血,望著陳恒。
“將你害死,是我的錯。”
這一次,陳恒沒有平靜以待,而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但你該死。”
“你為人殘暴,凌辱婦女,隨意劫掠商隊,搶劫他人財物,奪取無辜者的生命,絕不是個好東西。”
“將你害死,是我的錯,也的確是為了我的私立,但卻絕對不違背我心中的正義。”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隨后冷冷一笑:“有一句,我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
“就算你不死在那一次的危機之下,以后有機會,我一樣會把你搞死。”
私自將奧曼多殺死,這正義么?
按照當時的標準而言,這當然不算正義。
但按照陳恒前世的觀念而言,如奧曼多這般的人,縱使丟入監獄之中槍斃十次都毫不為過。
將這樣的人殺死,不符合那個世界的法律,卻絕對符合陳恒心中的法律與正義。
人渣,就該有人渣相應的對待。
奧曼多的臉色猙獰,在那里嘶吼,像是在發出咆哮,只是到底不能放出任何聲音,只能夠慢慢虛化消失。
當奧曼多的身影徹底消失,下一個身影出現在陳恒身前。
令人意外的是,這一個出現的身影不再是男性,而是一個女性。
“為了自己的私利接近我,對我許下承諾,你敢說自己無錯?”
身前,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如同當年初見時一般,稚嫩而清秀,不是別人,正是維娜爾。
這一次,陳恒沉默了許久,隨后才終于開口。
“我并未違背我的承諾。”
最初之時,陳恒的確懷著私利之心接近維娜爾。
但這又如何?
凡事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不論最初的心究竟如何,但直到最終,陳恒并未違背當初的承諾,真正照顧與愛護了維娜爾的一生。
他并未違背當初的承諾,雖然不敢說自己無錯,但至少他心中坦然,并無多少愧疚。
于是他抬起頭,望向身前的維娜爾,卻發現她的身軀也在逐漸虛化,漸漸消失。
原地沉默了許久,隨后,陳恒繼續向前。
在接下來,他還將面臨一個個人的拷問,唯有經受住這些,才能夠真正走向前方。
試煉之外,一個個身影開始出現。
已經有人開始從勇者試煉中落選了,沒有經受住這一關的拷問,轉而退出了這場試煉。
從試煉中走出,他們有人臉上布滿淚痕,有人滿是嘆息,慢慢從其中走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算算此前進去的人選,現在里面包括陳恒在內,一共便只剩下三人了。
從昏沉的黑暗中走出,陳恒隨后離開,來到了一片光明的地域。
此刻在這里,四周的場景變化。
似乎感應到了什么,陳恒抬起頭,望向遠處。
在遠方,有兩個被光芒籠罩著的身影站在那里,應該是其他的試練者了。
在他們身上,深沉的光芒籠罩著,讓陳恒無法看清他們的模樣。
不過陳恒清楚,其中一定有一個是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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