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等待中,時間不斷逝去。
不論心中如何焦急,但事物的變化終究不因意志而轉移。
船只逐漸沉沒了。
這是一個無比現實的事情,就這么赤裸裸的擺在了在場諸多學徒的眼前。
他們彼此望著這一幕,有些沉默。
不是沒有人緊張,事實上,他們每一個人的心情都很凝重。
只是身為巫師,他們有控制好自己情緒的能力,因而盡管心中緊張,但卻沒有一個人大喊大叫,表露出絲毫丑態。
身為巫師,他們在此刻還在保持著理智的思考,清楚的明白,這時候大喊大叫是沒什么用處的,相反還會將外面那些海族的注意所吸引,給自己多添上幾分危險。
對于眼前他們要做的事,他們心中早已經想好了。
“船只上的傀儡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待會我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主動跳下去,給我們創造機會.......”
“另外,這附近的島嶼地圖,大家都記好了吧?”
船只上,負責這艘船運行的學徒開口了,這時候臉色看上去有些復雜。
他本來是負責操縱這艘船的學徒,平時便負責操縱船只,來往于各個大陸。
不過現在看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或許他的旅程就要到此為止了。
遠航于大海之上的人,終究要葬身大海。
不過對于這個,在場每一個人都有心理準備了。
該有的準備已經做好。
甲板上,一個個身上穿著黑袍的傀儡拿起刀,向著自己的渾身各處劃了幾刀。
緋紅中帶著點黑色的血液從他們身上流淌出來,滴落在甲板上,隨后再繼續向著下方流著,滴入到海水中,將附近染成緋紅色。
似乎被這血腥氣息吸引,周圍的海族顯得更混亂了些,莫名有些躁動。
這些黑袍的傀儡,都是船只上的船夫。
一艘船想要航行,所需要的東西是方方面面的,留守與操縱的巫師是最基本的。
除了這些之外,還需要相應的水手,來負責其他一些事。
這些傀儡就是這個角色。
他們由普通人通過巫師的特殊手法煉制而成,盡管經過特殊手法處理,心智已經接近于無了,但好歹還是活的身上也帶著細微的法力氣息對那些海族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待會船只徹底沉默的時候,在場的諸多學徒都會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向散去。
屆時,底下的這些海族絕對會追上來。
到了那時候通過手底下的這些傀儡人或許還能分散一下這些海族的注意力讓他們減少追逐他們的力量。
不論怎么說,都算是一個嘗試。
反正若是沒有他們下命令,這些傀儡只會呆呆待在船只里面到時候一樣是葬身這些海族的口中。
與其白白浪費,不如廢物利用,讓他們發揮些殘余的價值出來。
反正,局面也就這樣了。
時間不斷過去,外界,一片片海水打著白色的浪花,在深邃的海水底下一個個模糊的身影在其下不斷閃過,像是一頭頭猛獸正在張開自己的巨口要將他們一口口吞噬下去。
水流不斷涌過船只也逐漸下沉眼看著就要完全淹沒了。
“差不多了。”
整艘船只上,地位最高的黑袍學徒感受了一下,隨后臉色凝重的開口說道,發出了命令。
伴隨著他的開口在場的學徒也臉色凝重,開始準備了起來。
所有人都清楚,在接下來,一場事關生死的賽跑即將開始了。
這一次,輸的人便是陷入深淵,不會有絲毫例外。
不過對此,他們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了。
隨著黑袍學徒一聲令下,幾個學徒站在那里,輕聲呢喃,像是在施展某種咒語。
陳恒抬起頭,迎著海風,望向前方。
在甲板上面,那些站出來的傀儡身上逐漸有了變化,那種法力的氣息愈發濃郁了起來。
這個結果讓他們的存在感大大增加,甚至超越了在場的諸多學徒。
下方,似乎感受到濃郁的法力氣息,在法力與血腥氣的雙重刺激下,那些海族開始暴動,愈發暴躁起來。
時不時有海族從海水中露面,浮現出那猙獰的頭。
到了這時候,陳恒才有多余的功夫觀察這些海族的模樣。
就正常來說,普通的海族與海族中的王族一樣,下半身都是魚尾。
只是他們的上半身卻不是這樣,一個個看上去都十分猙獰,完全沒有半點人的模樣。
按照一些資料的記載來看,海族中的王族血脈有一個判斷標準。
除了少數例外,大多數的海族,上半身越是像人的,其血脈就越濃郁,層次就越高。
如之前那個海族祭祀,除了下半身仍然還是魚尾,臉上也還帶著些魚鱗之外,基本上已經與人沒什么區別了。
不過普通的海族無疑是恐怖的,尤其對于普通凡人來說,可以算得上猙獰。
一個個看上去都是恐怖生物,可以吃人的那種。
當然,在事實上,他們也的確喜歡吃人,尤其喜歡吃生命力強大,具備著法力氣息的人。
如床上這些學徒,就是他們最喜愛的口糧。
前方,黑袍學徒的動作還在繼續。
將傀儡們身上的法力氣息激活到最大之后,他直接下令,將這些傀儡丟了出去。
隨著一陣聲響,十幾個傀儡同時被丟入出去。
按照事先設定好的命令,他們在海水中瘋狂掙扎,努力想要向外沖去。
一朵朵血花綻放。
當傀儡落入海中的那一刻,下方守候已久的諸多海族便撲了上去,一雙雙猙獰的巨大直接咬了過去。
隨后,便是一朵朵血花從海中綻放,就此擴散開來。
“走!”
望著這一幕,黑袍學徒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大聲喊了一句,隨后自己縱身一躍,向著某個方向直接沖了過去。
在跳下去之前,他特意向著陳恒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陳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同樣也跳了下去。
至于其他學徒,同樣沒有猶豫,一個個接連跳了下去。
朵朵血花在綻放。
諸多學徒之中,不是每一個人都精通游泳的。
那些不精通水性,自身又沒有掌握相應法術的學徒,此刻便是第一個倒了血霉。
一頭頭海族直接啃咬上去,在他們身上咬了很大一個窟窿。
海水中,他們掙扎著,咆哮著,卻已經無濟于事。
若是在甲板上,這些學徒還能與諸多學徒廝殺,但若是在海水中,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發揮出來,面對四周啃咬而來的海族,根本無力反抗。
四周,聽著身后凄慘的喊叫聲,其他學徒沒有絲毫回頭救援的意思,反而一個個沖向前方,努力向前游著。
毫不客氣的說,如果可以自己選的話,這些人此刻恨不得變成一條魚,直接就這么游走,免得面對后面那幫兇殘的海族。
不斷有人喪生,被那群海族追上,不過也有少部分人,勉強甩開了部分海族,正在努力向前沖。
“暫時甩開了.......”
跟在黑袍學徒身側,陳恒一面奮力向前,一面感應著身后的情況。
精神的感應中,身后有數量龐大的惡意襲來,隨時可能靠近。
從感應中獲得的情況來看,這群海族的速度很快,只是短短時間內,便跨越了漫長的距離,直接追到他們身后。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盡管他們的速度如此之快,但他們卻始終沒有想過沖上來,只是保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遠遠掉在他們身后。
“這群海族......在等我們的力量耗盡......”
艱難向前游行著,感受著身后那群海族的情況,陳恒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顯然,對于他們這兩位三級學徒,海族也知曉不好對付。
若是此刻便沖過來,必然會面對兩位三級學徒臨死之前的爆發。
到時候就算能啃下來,損失也會不小。
所以,這群海族選擇遠遠掉在他們身后,等待著他們體內的力量耗盡,到時候再來進攻,就輕松多了。
這便形成了某種特殊的角力。
陳恒兩人必須在自身的力量耗盡之前,抵達島嶼上,不然便會被身后的這群海族吞噬。
這比拼的,就是耐久了。
想到這里,陳恒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不得不說,盡管是策略的緣故,但海族眼前的對策,的確讓他們兩個喘了一口氣。
如果這群海族不懼怕傷亡,不管不顧直接沖上來的話,那么陳恒兩人臨死之前的爆發的確能干掉許多海族,讓對方損失慘重,但他們也必然會死去,不會有什么意外發生。
而對方如此選擇的話,就給予了他們一個機會,盡管渺茫,但仍然有著希望。
在力量的消耗上,陳恒還是有些自信的。
這一次離開,他盡管沒有將自己的全部家底帶出來,但也帶了許多東西。
查里交給他的那件魔器,一直被他戴在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他自己制作的一些魔化物品,以及大量的法力結晶,這些東西他身上還有許多。
真到了關鍵時刻,完全可以吸收法力結晶中蘊含的力量,以此來補充自身。
論起消耗來說,陳恒倒是完全不怕。
就是不知道別人如何了。
想到這里,陳恒不由轉過身,望向前方。
在那里,黑袍巫師還在拼命向前沖去。
他的身上同樣有許多魔化物品輔助,畢竟是一位三級學徒,家底不可能太差。
除此之外,他的水性也很不錯,此刻的動作很快。
因為自身的身體素質足夠強悍,他們的速度完全超越了其他學徒,正迅速向前邁進著。
時間緩緩而過。
伴隨著時間過去,他們的力量正在被迅速消耗。
身后,那群海族仍然還是之前那副模樣,不遠不近,就這么遠遠吊在那里,似乎還要等著他們完全喪失反抗之力。
不過陳恒能夠感覺到,此刻在他們的精神波動中,已經有了些急躁的情緒波動浮現。
似乎到了這個時候,這些海族也終于快要按捺不住,即將真正動手了。
“還有多久?”
想到這里,陳恒望著前方的黑袍學徒,開口問道。
“很快就到了!”
黑袍學徒略帶喘息的聲音傳來,聽上去帶著濃重的疲憊。
事實上,不僅是他,就連陳恒此刻也同樣感受到了疲憊。
陳恒自身不僅是三級學徒,更是騎士,都能夠感受到如此清晰的疲憊感,就更不用說是他了。
若非他身上還有魔化物品支撐,勉強恢復了他的部分精力,恐怕他此刻已經要倒下去了吧。
按照他的說法,此刻距離他們的目的地已經十分接近了,最多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能趕到。
對此,陳恒點了點頭,隨后轉身望向后面。
在身后,那些海族愈發急躁,看這樣子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即將有要出手的預兆了。
陳恒已經有所預感。
在他們真正脫離危險之前,他們恐怕還有面臨一場真正的挑戰。
而這個挑戰,應該很快了。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就這么跟隨著黑袍學徒向前,努力向前沖去。
正如黑袍學徒所說,前方島嶼逐漸出現。
這是個很小很小的島嶼,面積并不大,但是上面也有植被,看上去還算不錯。
只要登上了這處島嶼,眼前這些海族就拿他們沒有多少辦法了。
他們也能夠因此避開這一次危險,獲得安全。
不過到了這時,那些海族也忍耐到極限了。
一頭頭海族不斷沖上前,發出了嘶吼。
看這模樣,終于是要正面交手了。
對此,陳恒絲毫不感到意外,直接揮了揮手。
一道精神威懾猛的爆發,四周海族全部中招,直接陷入了昏沉狀態。
身后,原本瘋狂向前,努力追捕陳恒兩人的海族頓時少了部分。
不過很快,更多的海族沖了出來。
這些海族的數量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根本沒法數的清,想是要直接將陳恒兩人淹沒掉。
在這些低級海族之后,此前那名海族祭祀的身影若隱若現,身上伴隨著強大的法力氣息,一副隨時要出手的模樣。
“該死!”
感受著眼前這幅情況,陳恒臉色鐵青,回身望向黑袍學徒:“接下來怎么辦?”
“一起沖!”
黑袍學徒咬牙開口,如此說道。
在他的身上,法力氣息隱隱浮現,像是正在施展某個威力巨大的法術。
“幫我爭取些時間!”
他低吼著開口,一張臉龐之上滿是猙獰。
“好。”
陳恒顧不上多說什么,直接在諸多海族的圍攻下點了點頭,努力與那些海族招架。
他的實力很強大,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很難發揮出來。
沒過多久,他的身上便掛了彩,緋紅的血流淌而出。
而這三級學徒的血液流出,被那些海族所感知到,似乎令他們更加興奮了起來,像是瘋了一般向著陳恒沖去。
“你好了沒有!”
一群海族中,陳恒勉強招架,一面通過精神力的震蕩,發出怒吼聲。
“好了。”
身后,黑袍學徒的聲音繼續傳來,只是這一刻卻顯得格外平靜,甚至還帶著些冷漠。
一股大力猛的沖來,伴隨著法術粒子的涌動,就這么形成了一個法術,向前方沖了過去。
在陳恒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視下,這個法術直接將他擊中,隨后將他向前狠狠推了一把。
他直接進入了一群海族的懷抱中,在海族群中掙扎。
而被陳恒所吸引,那些海族的腳步紛紛停下,原本追擊黑袍學徒的海族變得稀少。
感受著這一幕景象,黑袍學徒臉色冷漠。
“別怪我.......”
他努力向前沖去,一面通過精神力操縱,保持自己平衡:“要怪,就怪你太年輕,太天真吧......”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臉上露出冷笑。
身后,陳恒凄慘的吶喊聲不斷傳來,卻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巫師的世界本就是如此,冰冷而無情,互相利用才是常態。
如同眼前這等事,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接下來,他努力向前沖去,想要趁著那群海族被纏住的這個功夫,盡早上岸,以免再生波折。
伴隨著他的動作,前方的陸地越來越接近,也愈發的清晰。
眼看著,他就能逃脫那群海族的追殺,重新獲得生機。
感受著這些,他的心中不由浮現出一抹喜色。
只是與此同時,一股不對勁得感覺也在迅速升起。
在腦海中,他的精神力瘋狂震蕩著,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在升起,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不對!”
很快,他意識到了不對,徹底清醒了過來。
眼前,一幕幕場景清晰浮現在他面前。
此刻他的確在努力前行,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方向卻是完全偏移了。
他的前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島嶼,反而是一群嗜血的海族。
他竟然偏移了方向,主動向著那群海族沖了過去。
“怎么可能!”
頓時,他愣住了,心中一股涼意浮現心頭:“我的精神......”
到了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么。
在方才的那一瞬間,就在他想動手的那個時候,他的精神竟然被人迷惑了,以至于直接偏移了方向,主動向著這群海族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