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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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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么?”

  “是荊正威告訴我的。”千雨雅斬釘截鐵地說道:“荊正威就是我兄長的友人,陰音隱是殺害我兄長的兇手,所以他將陰音隱的消息告訴我了。”

  樂語一副‘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千雨雅反問道:“你是說荊正威不可能是我兄長的朋友,還是荊正威不可能將陰音隱的消息告訴我?我不是亂說的,我手上有荊正威的來信,他自己親口承認他就是我兄長的友人!”

  “這怎么可能——”樂語剛要大聲否認,忽然卡殼了。

  的確有這么一封信。

  他第一次送錢給千雨雅的時候,為了讓千雨雅能接受這筆‘來歷不明的臟錢’,樂語寫了一封信,自稱是千羽流的友人,兩人是同穿一條內褲的死黨關系,特意送錢來照顧未亡人妹妹,請妹妹不要客氣盡情花。

  但樂語并沒有著名‘荊正威’,送錢時也特意選擇匿名投遞,遠在炎京的白夜和千雨雅不可能是三號機送的錢,除非有人在后面推波助瀾——

  忽然,記憶如同海浪般翻涌,死人那些勾心斗角的陰謀詭計忽然浮現:琴樂陰早就發現荊正威偷偷送錢給一位炎京皇院女學生,他便派炎京四衛去調查女學生的底細,看看能不能將女學生挾持起來作為籌碼要挾荊正威…

  結果自然是失敗了,千雨雅有白夜庇護,炎京四衛無功而返。

  而在這過程中,四衛很有可能暴露出荊正威的信息,譬如直接問‘你跟荊正威是什么關系’,那千雨雅自然就會將‘送錢的好心人’跟荊正威聯系起來!

  這并非無心之失,琴樂陰完全是故意的:哪怕抓不住千雨雅,他也得讓千雨雅知道荊正威——荊正威越是要隱藏身份,他就越要暴露荊正威的身份。

  既是為了添堵,更是因為好玩。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天意難違’。

  琴樂陰真的是陽間的事一件不干,陰間的事一件不落。

  千雨雅的目的他也明白,她故意撒謊就是為了勾引琴樂陰說出更多情報,無論琴樂陰反駁還是相信她,她都可以知道更多。她始終沒有放下兄長的死亡,無論是仇人陰音隱還是友人荊正威,都成為她目前唯二的主線任務關鍵NPC。

  但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多么滑稽:她在跟四號機說三號機告訴過她二號機的事。

  “我困了,”樂語忽然冷聲說道:“天色已晚,千雨雅小姐你該走了。”

  “沒問題,”千雨雅站起來說道:“只要紅樂老師你不介意我下次在飯堂在教室大聲問你這些問題,我可以暫時擱置我的疑問。”

  “關于荊正威的事跡,我在后面的教學里會逐一提到,你無須如此著急——”

  “你認識我!”

  千雨雅站起來跟樂語面對面,毫不回避與樂語對視:“早在琴悅詩認識我之前,你就認識我了。你認識陰音隱、荊正威…你還認識千羽流!”

  千雨雅在等待樂語的反駁,然而樂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一股突如其來的驚喜塞滿了她的心扉,她只是試探性詢問一下,誰知道居然就得到了答案——

  “你在期待什么,千雨雅同學?”樂語冷笑道:“你問一句,我就回答一句?你以為世界是圍著你旋轉的嗎,還是覺得我跟你之間存在超越師生關系的血緣關系?”

  “如果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隨便你在外面怎么說。”樂語搖搖頭:“你似乎誤會了什么,作為一位外來者,我在炎京并沒有多少顧忌。你不在乎的,我一樣不在乎,離開這里,我這里沒有你想要的答案。”

  所有主線任務都有終結的時候,唯獨樂語是一條無限連環的主線。他沒打算讓千雨雅成為自己的固定隊隊友,屬于千雨雅的篇章已經告一段落,她的結局CG就是那張她提著行李箱走上火車的畫面,然后她的結局就是‘從此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一號機做出的決定,四號機并不打算違背。現在連拜獄都死了,樂語甚至不需要將她拉進輝耀四衛,從此樂語無邊落木蕭蕭下、西出陽關無故人、雨淋白骨血染骨、月冷黃沙鬼守尸,都與千雨雅再無關系。

  他現在連琴家兄妹的羈絆都要斬斷,自然不會再跟千雨雅扯上關系。

  被他禍害的人,只有青嵐一個就夠了。

  “你要怎么才愿意告訴我?”千雨雅沒有放棄的打算。

  “你這話說的你似乎有跟我談判的資本一樣,”樂語笑道:“你一個連學業都沒完成的普通學生,你有什么資源是我需要的?”

  確實,論錢,千雨雅現在的財產連樂語平時用的零花錢都比不上;論權,樂語現在的權力比千雨雅還大。

  說句不好聽的,只要琴樂陰穿個女裝,都能比她澀。

  哪怕千雨雅已經成熟很多了,但僅僅半年多的時光,根本不足以讓她獲得蛻變。

  她與樂語的地位完全不對等,若是按照正常節奏,她應該先刷一下樂語的好感度,然后再找機會套取情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下午得到樂語的地址,晚上就直接沖塔。如果樂語這都能被她沖破,他還不如拿塊磚頭砸死自己算了。

  但千雨雅并非無謀之輩,她在來之前就估算自己有三成把握,哪怕失敗了也不過是從零開始,但若是成功了卻能揭開層層迷霧,再差也不過是琴樂陰討厭自己,而她卻有某種奇妙的直覺——

  她知道,琴樂陰絕對不會討厭自己!

  毫無道理,但她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覺!

  “為什么你這么抗拒跟我談起荊正威和陰音隱?我哥在星刻之夜前夕送走了我,荊正威只愿意暗中資助我,他們都在想辦法將我推遠,因為他們都身處危險之中,他們不希望我也踏足其中。”

  “事實也的確如此,星刻之夜,東陽之亂…然后他們都遭遇不測了。”

  你這個說法有點奇怪,仿佛我掌握了死神小學生柯南的部分權柄,走到哪禍害到哪。

  “你不愿意跟我說,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嗎?”千雨雅認真問道:“你在皇院里也是為了執行某個危險的任務,你不希望我遇到危險,所以守口如瓶不肯跟我說更多嗎?”

  “錯了,我只是不希望你給我添麻煩。”樂語嘆了口氣:“千雨雅同學,你的想象力確實是很豐富,希望你可以將這份想象力用在寫作之中,而不是用在這種自我滿足的幻想里。請吧,還是說你希望我洗完澡還得出出汗,將你提出去嗎?”

  見識過樂語下午舉手投足鎮壓兩名學生的英姿,千雨雅自然知道兩人之間的戰力差距,低聲哀求道:“你真的不能告訴我嗎?哪怕是一點點真相,哪怕只是回答我一個問題…”

  樂語挽起袖子:“你喜歡平沙落雁屁股向后式還是大字落地式?”

  “你不是荊正威的朋友嗎?”千雨雅進行最后的掙扎,雙眼亮閃閃地注視著樂語:“荊正威是千羽流的朋友了,我是千羽流的妹妹,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我就是你朋友的妹妹了,能不能——”

  “你的前提錯了,”樂語無情打斷道:“我不是荊正威的朋友。”

  就在千雨雅擺出架勢試圖越級挑戰單刷劍鞘的時候,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門。

  樂語微微一怔,千雨雅直接轉身鉆進臥室里:“被別人發現我在你房間似乎不太好,等你將來客打發走我再離開。”

  拖延時間嗎…千雨雅一翹尾巴樂語就知道她想干嘛,無非是想趁這段時間構思如何突破樂語的防線。看見千雨雅這么機智,更加堅定樂語等下將她屁股蛋摔成兩瓣的心思——他其實也很奇怪,按理說千雨雅沒有這么死纏爛打的啊,剛才千雨雅給他的感覺幾乎跟‘撒嬌’似的。

  連千雨雅都學會賣萌撒嬌了…這就是長大嗎?

  樂語剛打開門,來者便一陣風似的走進客廳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善地盯著樂語,然后別過頭哼了一聲。

  “你平時不收拾的嗎?”琴悅詩環視一周:“沒有二哥幫忙處理家務,你就弄成這副德性?就你還想成為皇帝的…你看什么?”

  琴悅詩忽然發現樂語直勾勾盯著自己,不禁身體顫抖一下,感覺一股惡寒。

  然而樂語卻是長呼一口氣:“看到你這副真正妹妹的丑惡嘴臉,真是讓人倍感溫暖…”

  “…你等著!”琴悅詩拳頭青筋暴起,那股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下午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就感覺兄長有些委婉含蓄,說話不夠得勁,果不其然,等她們單獨相處,兄長第一句話就讓她熱血沸騰起來。

  “千學姐來這里找你了嗎?”琴悅詩單刀直入地問道。

  晚飯之后她越想越不對,千雨雅向來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說不定當天晚上就會去找琴樂陰了,為了防止搞出人命,她最后還是決定先來找兄長打個預防針。

  “…如果我沒理解錯,你的意思是,你將我的地址告訴她了。”樂語微微挑眉:“賣了多少錢?分我一半不過分吧?”

  “她說她要找你私下道謝你在課堂上對她的照顧,我有什么辦法?”琴悅詩說道:“我告訴你琴樂陰,其他事就算了,但千學姐是我朋友,你可別亂來。”

  樂語很想說一句’我亂來你又能怎樣‘,但考慮到千雨雅正在聽墻角,他便乖巧地點點頭:“沒問題。”

  兄長居然這么聽話,琴悅詩有些不習慣,但她來這里還有其他事:“琴樂陰,你來皇院教學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了。”

  樂語微微挑眉:“孽畜,你知道了什么?”

  “你以為我在詐你?”琴悅詩冷笑道:“輝耀天女,皇位之爭,沒錯吧。”

  沒錯是沒錯,但…樂語總感覺哪里不對,問道:“你知道了,然后呢?”

  “…如果你需要幫助,我會幫忙的。”琴悅詩說道:“雖然我不喜歡你這種方式,但你終究是為了我們在行動。”

  “你讓我插班進入皇院,也是為了讓我發揮作用吧?你從來不進行無收益的投資。”

  “…也可能是補償。”樂語將原版琴樂陰的想法說出來:“荊正武的死,兄長不打算認錯,但也沒打算只讓你承受損失。安排你進入皇院學習,重新開始新的人生,遇到新的邂逅,就是兄長對你的歉意。”

  “補償?你以為這個世界什么東西都能放在天平兩端進行交易的嗎?”琴悅詩瞬間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人死了還怎么補償?哦,這么說,那你開這門課也是為了補償?這就是你對荊正威的歉意嗎?”

  樂語意識到有些不對,果斷說道:“你該回去了——”

  “你在逃避嗎?別人看不出來,難道我還能不知道嗎?”琴悅詩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兄長的弱點,一直被兄長毒舌的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開設研究他的課程,傳播他的思想,編纂他的主義,一刻不停地重復他的名字…看來你真的是將他視為朋友了。”

  “荊正威不是我的朋友——”

  “是啊,毫無疑問,”琴悅詩冷笑道:“因為是你親手殺死荊正威的啊!”

  臥室門后,千雨雅不知不覺間已經咬住了自己的右手,但眼睛卻是越來越亮,就像是黑暗中的飛蛾終于找到燃燒的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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