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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荊正威的尸體(上)

  “紅樂你心情不好嗎”詩懷風忽然問道。

  樂語正一邊喝冰鎮蜜糖五花茶,一邊看那幾個剛才囂張得一批現在卻哭喊著媽媽的傻叉在海里游泳,聽到這話眨眨眼睛:“沒啊,我心情很好。”

  難道是我提出的懲罰太狠了,讓他們產生懷疑了畢竟樂語死替琴樂陰還不到一天,記憶根本沒梳理完畢,琴樂陰的行為習慣全部都沒繼承,他現在只是換了個皮膚的正版樂語。

  “你很少會得罪人,要么直接不留人。”詩懷風振了振身上的藍白風衣:“我還以為你要么敲打他們一頓然后安撫好,要么直接將他們沉河。不是朋友,就是死人,沒有第三個選項。”

  原來是我不夠狠的緣故啊樂語笑了笑:“我只是忽然發現,看著他們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不敢沖過來咬我的眼神,感覺還真不錯。”

  詩懷風有些驚訝:“這種從弱者身上獲取歡愉的惡趣味,不是紅樂你以前最為鄙夷的嗎”

  “人總是會變的。”樂語舉了舉手上的飲料:“譬如我忽然發現蜜糖五花茶也挺好喝的。”

  詩懷風還想說什么,但弟弟琴月陽這時候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嘴唇比劃出三個字。

  荊正威。

  詩懷風頓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向樂語的背影時,眼神里帶了點感慨。

  同為輝耀四衛的成員,詩懷風自然也經手過荊正威的情報,知道琴樂陰為了接近荊正威耗費了多少工夫,甚至知道輝耀四衛曾經是有可能跟荊正威通力合作的,但最終這個計劃還是被琴樂陰親手否定。

  原本詩懷風以為荊正威不過只是琴樂陰成功路上的一朵野花,就像以前被琴樂陰利用過的人一樣,在榨干榨凈之后就會被無情拋棄。

  但現在看來,琴樂陰這次是動了真感情,以至于性情大變。

這么一想,許多關節就豁然開朗了:為什么在暴動發生后他就馬上帶人回去玄燭郡;為什么他醒來之后沒有馬上安排工作,反而是上甲板看風景;為什么他心里的殺意變淡了,玩心變重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親手殺死了荊正威。

  詩懷風知道,荊正威最喜歡喝的飲品也是蜜糖五花茶。

活成他的樣子,這就是琴樂陰追憶的方式嗎  不過他們可沒有傷春悲秋的時間,詩懷風說道:“軍費在搬運的時候多有損耗,我們的人已經在重新清點金銀總值,你有沒有什么要補充的”

  樂語瞥了詩懷風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一臉恭敬的青衣干員,笑道:“我就說,我的面子應該還沒大到讓炎京那邊如此重視。能讓這群炎京來的大爺低頭跪拜,不是我,而是下面的金銀財寶。”

  “點名我行走的身份,與其說是重視,還不如說是警告炎京青衣已經在這里盯著你,你就別對這些錢癡心妄想了。”

  在銀血會混的這幾個月,對樂語的影響比他過往十年還要大。每天都跟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文明人算計來算計去,饒是樂語以前只是一個普通的萌二,現在也快被錘煉成老奸巨猾的飯圈型萌二了。

  對于這種明示暗示就是不說人話的彎彎繞繞,他基本都能看出個七七八八,而詩懷風的意思也很明顯我們的人在重新清點軍費數額,如果你想多撈點,就趁現在了。

  那批軍費有多豐厚,沒有人比樂語更了解。那可是足足能直接讓藍炎喂成肥宅的程度,哪怕拔出一根毛,都夠樂語在炎京里舒舒服服養老了。

  他看了看琴月陽,琴月陽點點頭,樂語便說道:“讓月陽去幫一下忙吧。”

  琴月陽,琴樂陰同父異母的弟弟,并不是輝耀四衛的成員,但隱隱知道兄長是某個神秘組織成員。

  跟荊正威那個爹不親娘早沒弟弟還陰陽怪氣的人生輸家不一樣,琴樂陰很早就將琴月陽培養成自己的工具人,只要樂語稍一回憶,就是一本完整的弟弟養成計劃。

  而且人還沒養廢,琴月陽就算比不上荊正武,至少也是荊正堂級別的sr工具人,在樂語腦子還沒恢復過來之前,他可以放心地將所有事務交給琴月陽來處理。

  放在歷代開局待遇里,琴樂陰可以說是最好:暫時沒有致命殺機,有錢有權有武力,還有工具人服務,開局就在游船河。

  哪怕跟荊正威相比,也只是將開局就送的老婆換成了弟弟。

哎這么一想,又感覺不是很賺啊  琴月陽自然不知道大哥在心里對他的弟弟人設頗有不滿,點頭說道:“在炎京之前會處理好,不會出任何紕漏。”

  “現在天氣炎熱,大哥你是不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優先處理”他說道:“不然快要臭了。”

  樂語一怔,點點頭:“也是啊,得先處理那件事我們下去吧。詩懷風,你招待好這些青衣。”

  炎京青衣統計司,樂語從千羽流、陰音隱、琴樂陰的記憶里都找到不少情報。像東陽區那樣統計司式微,給巡刑衛打下手的情況其實是比較罕見的,畢竟逆光組織在東陽區發展不起來,老鼠都快餓死了,主人家當然懶得養貓。

  而在其他地方,譬如晨風區那種逆光組織發展到各個階層的,統計司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不然藍炎也不會一上來就看準統計司司長這個位置。

  而炎京統計司,更是近乎皇室直轄的諜報機構,在一磚頭能砸死幾個官的炎京里,居然也可以不經過任何程序直接拘捕乃至擊殺任何人,可謂是輝耀里養的最肥的貓。

  可想而知,炎京里怕不是藏了很多老鼠。

  而這也是琴樂陰為什么支持工人革命的原因像這種底層暴動發生得越多,他們輝耀四衛的話語權才會越大。

  離開加班走進船艙,晨昏輪船已經與近代郵輪頗為相似,船艙內部合金鋼板隔斷,并沒有多少異味。

  “大哥,你沒事要問我嗎”琴月陽忽然問道。

  樂語微微一怔,旋即故作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知道我要問什么,我也知道你要答什么,所以不問了。”

  “這是我個人的判斷。”琴月陽說道:“既然我們要離開玄燭郡,那他也沒有繼續活著的價值了在離開之前,我親手了結了他,他死之前還搖尾乞憐,但我沒有放過他。”

  雖然琴月陽說得沒頭沒尾輕描淡寫,但樂語還是迅速意識到他在說什么不過也就是玄燭郡非常尋常的弒父支線劇情。

  琴家的故事非常尋常,甚至比荊家還要沉悶,其實就是一個父親虐待妻兒的故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有奴仆下人不打,非要打妻子孩子,但銀血會多得是通過傷害至親來樹立權威的例子,樂語也見怪不怪。

  等琴樂陰三兄妹長大后,那自然是天道好輪回,輪到他們父親倒霉了。雖然謀殺親爹在玄燭郡根本不算事,但琴家族人依舊只認準他們父親這個牌子,所以他們也只能繼續忍耐,一步步架空家主,等待以后報復。

  在離開玄燭郡之前,琴樂陰其實早就隱隱知道弟弟怒意難平,所以故意讓他來負責琴家的撤離。

  果不其然,他不僅將所有親戚留在玄燭郡自生自滅,還親手報了他們母親兄妹的仇,上演了帶孝子的戲碼。

樂語對此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想拍手叫好好耶,又變成不用喊別人爹媽的孤兒了  “爽嗎”

  琴月陽一愣,發現大哥用好奇真誠的眼神看著自己,言語里也沒譏諷的意思,他想了想,說道:“不爽,但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

  “這就說明你原諒他了,而這也是復仇的意義所在。”樂語說道:“將自己積累的仇恨全部傾瀉給仇人,用仇人的死亡來帶走你所有的負面情緒親手報仇之后的原諒,是讓自己解脫的美酒。”

  琴月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等下會將這個消息告訴三妹。”

  “不用等下了。”樂語挑了挑下巴:“她就在前面。”

  穿著藍衣綠裳的琴悅詩站在一處房間前,聽見哥哥們的到來,她側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唇紅齒白,金釵玉環,漂亮可愛,只是眉眼間滿溢著淡淡的悲哀。

  “三妹”琴月陽下意識橫在他們兩人之間,但琴悅詩并沒有什么激動的動作,只是靜靜看著房間內的東西。

  樂語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陽光從船艙的窗戶里透進來,如同神恩一般撫慰那個躺在地上的凡人。

  那是荊正威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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