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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地道,樂語便聽到遠方連續數聲劇烈的爆鳴!
十幾條小火龍同時沖向天際,將夜空照得橙紅如夕,意味著今晚這場狂歡徹底進入白熱化階段。
如果說之前的暴動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幫助,那現在完全就是工人們自身在發力了。
工人階級代表先進生產力,而所謂的先進生產力,不僅僅是指他們是吃草產奶的經濟牲畜,更是指他們擁有生產暴力的本錢!
哪怕聽家的銃械工廠并不在玄燭郡,但玄燭郡里已經有足夠資源讓工人們揮霍。他們并非手無寸鐵,每天都在觸碰生產資料的他們,自然有能力將生產資料轉變為武器。
鐵衣、刀劍、銃械…估計現在外城區的商會店鋪已經被洗劫一空,這些資本家通過剝削工人生產出來的貨物,即將被工人用來吊死資本家。
玄燭郡的煙火需求也很旺盛,恰好烈耀火藥其實跟煙火差不太多,熟手工匠只需要往煙火里添加耀石碎片,就足以令煙火威力大增,現在內城發生的爆炸,估計就是‘煙火改’的火藥。
本來耀石碎片、煙火這些危險品都有各個商會嚴格看管,但現在外城區的銀血干部估計要么是投誠,要么是投河,已經再也沒有任何力量阻擋工人們精誠合作了。
而且,估計白夜現在也改變策略,加入其中了。
樂語從不高估白夜的智慧,但也不會低估那群人的決心。
固然,白夜是肯定不希望今晚暴動的發生,但既然‘來都來了’,那白夜他們要做的就不是減少傷亡,而是一不做二不休,徹底將銀血會趕盡殺絕。
就像熊孩子扔石頭砸到一條瘋狗,然后被瘋狗瘋狂追趕,那身為父母的你首先要做的自然不是教育熊孩子下次扔石頭要找被綁了鏈子的狗,而是趕緊將瘋狗打死——熊孩子的確做錯了,但解決問題,有時候并不需要解決制造錯誤的人,而是可以直接將錯誤給解決。
白夜的立場毫無疑問是跟工人站在一起的,為了避免工人暴動失敗而遭到銀血會的報復,他們也只能啟用或許是用于對付樂語的備用計劃,利用這片土地上流淌的銀與血,讓這把火徹底點燃玄燭郡。
所謂歷史的車輪,就是這種裹挾著無數人一同前進的東西。
無論你愿意還是不愿意,終究會成為車輪的力量,又或者變成車輪前的塵埃。
因此,哪怕銀血會還有武裝侍衛,還有強大武者,甚至有防御堡壘,也只能延緩他們的毀滅。
天時,地利,人和,全都不在銀血會這一邊,他們甚至還需要擔憂那些奴仆侍衛會不會背叛——用金錢和奴性維持的關系,可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牢固。
畢竟。
《青年報》,已經發行兩個多月了。
而且,又有誰不想來一次緊張刺激的金銀珠寶零元購活動呢?
“嗬!”
“打死他!打死他!”
“烏拉——”
走出地道,是一個高墻林立的小院子。樂語看見旁邊有個衣架,隨手拿了件外衣披上,遮掩住自己傷痕累累的血污之軀。
正屋里響起一浪接著一浪的吵鬧聲,樂語一點都不奇怪——因為,這里是黑日會的血戰賭場。
作為擁有最多有錢人的玄燭郡,城內設施可謂是黃賭毒俱全,只有你想不到,沒有玄燭郡做不到,要知道當初樂語遇到的人販子團體,可是連白發刺客都是拐走賣給銀血商人。
不過樂語現在倒是可以理解為什么銀血商人的XP系統如此奇特,畢竟他在銀血議事里親眼看見白發刺客是何等高傲,隨便派一個人都能跟整個銀血會平等對話,如此高高在上,自然是會引起別人的征服欲望。
樂語甚至懷疑,會不會銀血商人私下接觸白發刺客試圖進行包養。
你想想,白天,白發刺客對銀血會會長指手畫腳,
晚上,你對白發刺客指手畫腳,
這四舍五入,不就約等于你對銀血會會長指手畫腳嗎?
銀血會會長想到都覺得想要給自己整一個!
而且刺客哎,多么稀罕的屬性,有人好這一口也不奇怪。
更何況是白發。
白發哦。
不過在陰音隱的記憶里,幾乎沒有刺客會吃軟飯,一來首領不允許,刺客組織是正經組織,咱們只殺人,不賣身。賣身這種附帶服務會造成內卷,甚至會破壞市場,高端行業不能走這條路;
二來刺客們幾乎都不相信他人,畢竟如果有可以依賴的人,也不會加入刺客組織經歷‘十日流光’的折磨了,那可是能硬生生痛死人的程度。
就連白發刺客轉型第三產業都有市場,那‘看熱鬧’在玄燭郡更是老少咸宜的節目。
血戰,就是有錢人和窮人都相當喜歡看的熱鬧。簡單來說,就是將一群精壯漢子扔到場中,讓他們當眾進行多人運動,直到他們剩下最后一個人為止。
玄燭郡三大銷金窟,香雪海、不歸樓、黑日血戰賭場。前兩者都在內城,只有血戰賭場在外城區,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外城窮人也可以參與的娛樂。
畢竟,如果沒有窮人這些無氪玩家在下面打生打死,銀血上流人士這些氪金玩家們又怎能看個樂子呢?
樂語沒來過這里,但年輕時的荊正威曾經在里面打過幾場,賺過一點零花錢。
荊正威對血戰賭場的印象,就是血腥。
跟武者之間光爆頻現的炫酷戰斗相比,血戰賭場大多數都是健壯普通人的搏斗,而且因為無規則,陰招幾乎成為常規招數,一場下來,沙地上多幾顆眼珠子和牙齒都是正常事。
就連當時已經開始變態起來的荊正威,都不想在里面逗留,可見里面的畫面是多么影響食欲。
不過,因為參戰者有極大風險,所以黑日會對勝利者也是異常慷慨——只要你贏了,那么賭場在你身上掙到的錢,你可以分三分之一!
雖然絕大多數參戰者拿到錢之后就很快揮霍殆盡,然后不得不再次來到血戰賭場,直到被后浪拍死在里面的沙地上,但高昂的酬勞依舊吸引無數想賺快錢又覺得自己有點能耐的小伙子,直至他們的尸體將沙地染成血色。
如果沒有必要,樂語也不想進入里面。
但是,就在他準備翻墻離開的時候,卻感覺太陽穴一陣刺痛,看見屋頂上有兩名躲在陰暗處的銃手正瞄著他。
“抬起頭。”一名銃手說道:“讓我看看。”
“兄弟,我是從內城逃出來的。”樂語苦笑道:“你看我受了這么多傷就知道了…匆忙之間沒帶多少錢,只帶了一袋金圓,就作為買路錢給兩位兄弟,今晚就當沒見過我,行不?”
樂語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子,露出里面金光閃閃的小可愛們,還抖了一下,讓小可愛如同歐派般彈動起來,希望能吸引住兩位銃手的視線。
然而黑幫銃手緊緊看了他的臉孔幾眼,便敲了敲二樓的窗戶。
很快,屋子里的大門打開,一位衣著端正的胖子走了出來,滿臉都是豬油堆積起來的笑容:“荊會長的光臨正是令咱們這里蓬蓽生輝啊!快請快請,武會長已經在里面恭候多時。”
樂語微微挑眉,不過沒說什么,跟著胖子走進賭場。
剛越過門檻,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混雜著汗臭味、吵鬧聲、夏日熱氣以及各種荷爾蒙的浪潮,瞬間令樂語呼吸心跳加快,甚至開始分泌腎上腺素。
賭場最中央是一個被燈光照耀的圓形沙地,外圍則是一層比一層高的觀眾席,現在足足有幾百人坐在觀眾席大聲喝彩,圍觀著沙地上那兩個男人的血腥搏斗。
“干掉他!用腳踢爆他蛋啊!”
“慫什么,打啊!”
“草!”
胖子帶著樂語來到沙地外面最近的位置便不再動,樂語也沒說啥,靜靜等著這場比賽的結束。
在他看來,場上那兩人的戰斗實在是不值一提。雖然樂語一天武都沒練過,但他盜了這么多號,光是技能都好幾個,理論知識可謂是相當豐富,實戰經驗也不少,自然看不上普通人之間的廝殺。
但不得不承認,正是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廝殺,才更貼近野獸的血腥。
場中兩人對峙片刻后,壯漢突進試圖直拳打擊,然而瘦子卻是一個滑鏟,順手暴打壯漢的下陰,打得壯漢痛叫倒在地上,然后瘦子趁機壓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糊臉扣眼。
打了足足幾分鐘,壯漢已經徹底不動了,他的臉已經不成人形了,而瘦子的拳頭也滿是鮮血,已經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壯漢的血。
在瘦子打出最后綿綿無力的一拳后,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氣地說道:“會,會長,他,他已經死了…”
“好,很好。”
在觀眾席的高臺上,一個坐在主位上,光著膀子披著毛巾,滿身壯碩肌肉的高大男人拍了拍手,頓時全場喝罵聲都停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你們兩個反骨仔起我尾注(偷我的錢)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高大男人看向旁邊的瘦弱中年人:“壓他輸的人是不是很多?”
中年人點點頭:“是,這次賭場大概贏了幾千錢。”
“好,難得高興,那大佬我就請大家喝酒!”
“多謝會長!”全場幫眾齊聲說道,高大男人打了個響指,頓時有人進去沙地將尸體清理干凈。
武仁興。
樂語對這個玄燭郡地下世界的主人,第一黑幫黑日會的龍頭大佬沒什么了解,因為他也不需要了解——不過都是臭魚爛蝦罷了,等他有空的時候,直接派一隊精兵就能將他們掃蕩得干干凈凈了。
這時候武仁興又拍了拍手,視線越過沙地:“大家先別急著喝酒,今晚除了兩個反骨仔的節目外,我們好像還有一位貴賓到了呢。”
這時候胖子拉開沙地的柵欄,對樂語伸出手:“荊會長,請。”
樂語看了看沙地,看了看胖子。
胖子依舊是那副豬油堆積的笑臉,只是樂語后腦勺忽然一陣刺痛感,顯然是有銃手在瞄準自己的后腦勺。
“有意思…”
樂語大步踏入沙地里,在幾百名幫眾戲謔的視線下,走到沙地的正中央,地上還殘留著干涸成塊的血跡。
他抬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武仁興,抱拳說道:“武會長好。”
“荊會長,初次見面。”武仁興拿著毛巾擦了擦身上的熱汗,笑道:“雖然我是會長,你也是會長,但換作其他時候,我可是連見你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呢。”
“是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幫眾們頓時叫嚷起來,武仁興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荊會長,你也不必這么生氣,我不是羞辱你,只是想讓你知道自己的處境——現在是你落難了,你來到我的地盤,你需要我的幫助,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武仁興的人情,是很重要的。”
“幫助?我不這么覺得。”樂語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在用‘落井下石’來威脅我。”
“荊會長,都一樣,都一樣。”武仁興攤攤手:“就像你用臨海軍來威脅銀血會,我用黑日會來威脅你,不都一樣嗎?而且我還好一點,畢竟黑日會是我的,但臨海軍可不是你的。”
“不一樣,我欺負人,就是堂堂正正欺負強者。而你欺負人,還得抓我落單落魄的時候。”樂語瞇起眼睛說道:“雖然都是欺負人,雖然都是會長,但你我之間的差距,可是比人與狗的差距還要大。”
“殺了他!”
“草了他!”
“讓他死!”
幫眾們又叫嚷起來,反倒是武仁興一臉興趣盎然:“有意思,我還以為荊會長你無論如何都會先委曲求全,想辦法逃出去然后再找機會報復我,沒想到你跟傳聞中那個老謀深算的荊會長不太一樣,脾氣這么沖。”
“我當然也有脾氣好的時候,凡是我惹不起的人,我脾氣都很好,譬如藍炎,譬如鐵先生,譬如我老婆。”樂語挑了挑眉:“但面對我可以惹得起的人,我就不需要顧忌自己的脾氣了,譬如望海公,譬如你。”
“嘖嘖嘖。”武仁興忍不住拍手說道:“你看這上等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拍馬屁都拍的這么不著痕跡。我武仁興居然可以跟望海公并列,荊會長你這句話值得我今晚喝到不省人事!”
“但是——”
武仁興一拍手,觀眾席上的數名銃手頓時瞄準樂語的各處要害。
“你覺得我真的惹不起你?”
“那你開銃啊。”樂語張開雙手:“來,射我,不要我是一個帥哥而憐惜我。”
“畢竟。”
“白夜可不會因為你是個混混頭子而憐惜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