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耀王朝的貴族制度,有王、公、侯、伯四種爵位,皆是傳世爵位,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臨時封賞的君恩爵號,相當奇特。
就相當于某個oba英雄的四個技能全都是冷卻時間幾十秒的大招,一個小技能都沒有。
因此輝耀皇帝要么不封爵,一旦封爵,就意味著又多出一個傳世家族。在整體大蛋糕沒變化的前提下,封爵是一件對任何既得利益者都沒有好處的事,因此現在的封爵貴族基本都是‘中興’時傳承數百年的古老家族,甚至有的是千年世家。
爵位制度如此奇特,也是因為輝耀王朝對爵位的定義有所不同:封爵貴族不僅僅是封賞,更是一份責任。
王公貴族,必須肩負鎮守邊疆的重任,守護一方水土,護衛萬家燈火,因此任何王爵貴族公爵貴族都必須在行政區里待著,若無調令,不允許離開封爵地域踏入炎京半步。
侯伯貴族,則是拱衛皇權的忠臣義士,平日里必須勤修戰法,苦讀經典,因此任何侯伯貴族平日都只能在炎京里待著,當官晉升也不允許外派,若無必要,不能跟外區貴族官吏有所接觸。
非常奇怪的爵位制度,仿佛十分相信這些貴族,給予他們駐守邊疆留守炎京的特權;又仿佛十分不相信這些貴族,將他們的后代未來都規定得死死的。
但只要聯系上輝耀皇室擁有的絕神兵·圣劍輝耀,一切困惑便迎刃而解了。
輝耀皇室不怕外地的王公貴族扎根深厚,他們甚至歡迎貴族們完全掌管當地。因為在過去還沒有鐵路的時代,王權的觸角就是官員,連下鄉都做不到,而官吏幾年十幾年一換,又如何能跟地頭蛇扳手腕?
而輝耀皇室的做法是——
他們自己培養地頭蛇。
八大執政區都有駐守的王公貴族,擁有朝廷支持的他們,再加上幾十年幾百年的積累時間,毫無疑問就成為當地底蘊最深的地頭蛇,而接下來的事就很簡單了——朝廷要收稅,要征兵,要東要西,直接派官員去找這些王公貴族要就是了。
什么,他們不給?
那時任皇帝就有福了,只需要一紙命令,直接調動邊境軍去‘代天行道’,將不遵帝令的王公貴族抄家滅族,就能充盈國庫,并且大大漲了一波皇帝的聲望。
你看皇帝多好啊!
將剝削欺壓我們的王公貴族殺了!
果然皇帝都是好的,壞的都是官員貴族!
一輪流程下來,皇帝賺了錢,又賺了聲望,簡直跟開新手大禮包似的。
至于有沒有王公貴族野心膨脹,聯絡軍隊一起造反…
真以為圣劍輝耀不利否?
在皇帝沒有意外駕崩,圣劍輝耀正常傳承的年代,皇帝就算眾叛親離,也能直接屠滅三軍,鎮壓逆臣,任何叛亂都是茅廁里打燈籠——找屎。
至于為什么非要讓王公貴族當地頭蛇,而不是隨機挑選幸運觀眾,那自然是因為皇帝可以直接跟王公貴族對話。
比方說皇帝可以給公爵說‘勿謂言之不預’,但不可能跟銀血商人說‘勿謂言之不預’,后者太丟份了。
畢竟很多時候,嚇一嚇貴族他們就會自己吐錢,每次都出動軍隊的話,花費太高了。比起那些暴發戶,王公貴族好歹祖上闊過,知道‘死’字怎么寫,聽得懂皇帝的逆耳善言。
至于侯伯貴族,那是另外一種工具人用法,不多提。
雖然王公貴族這種背鍋俠如此好用,歷屆皇帝都不舍得浪費這些‘新手大禮包’,但多年下來,各區的王公貴族已經死的干干凈凈。
譬如晨風區,一個封爵貴族都沒有。
而東陽區,也只剩下望海公這根獨苗。
“好像比荊園還大哎。”
樂語看著面前在風雨中依然不失榮華宏偉的公爵府,忍不住贊嘆一聲。
中年管家擦著額頭的冷汗:“是,會長說的是…”
“會長若是喜歡,不妨來鄙宅住兩天,我父親也很想跟年輕有為的會長多多交流,時常敦促我跟會長多多接觸呢。”
一位華服青年走出望海公府,示意中年管家回去。面對著堵住街道圍著望海公府,幾乎將風雨擠出去的諸多軍士,他面不改色,抱拳笑道:
“今天天氣惡劣,各位還為了我家的瑣事前來,呼延覺心感不安。不遠處的陽春酒家已經準備好熱湯肉菜,如若各位不嫌棄,請接受呼延覺的一番歉意。”
呼延覺,望海公呼延修的長子,時任郡守府主薄司司長,不跟銀血會廝混,但在東陽貴族官吏圈子里,他幾乎是毫無疑問的領袖人物。
“荊會長已經答應等下要給我們加餐了!”完溪沙大聲說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樂語也笑道:“不礙事,我們只是發現望海公府有一點點小問題需要解決,只要呼延司長和望海公愿意配合,相信很快就能解決,不會耽誤太多時間。對了,請問望海公…?”
呼延覺連忙說道:“家父身體不安,現在外面又濕又冷,不方便出門。”
“這樣啊,那找呼延司長也可以。”樂語說道:“其實呢,臨海軍覺得望海公捐獻的軍費實在太少了,所以說…就是,能不能給多億點點?”
“原來如此。”呼延覺點點頭,似乎也早有預料,“請荊會長入府詳談。”
“不必如此麻煩,我還有好幾家要趕著去呢。這樣,望海公府能不能做個榜樣,給的稍微多一點點,那我去其他商會家族那里,也好作為例子,敦促他們趕緊捐獻軍費。”樂語做出蒼蠅搓手的姿勢:“你說個大概數就行了。”
呼延覺松了口氣,滿臉堆笑:“會長如此要求,望海呼延家自無不可。你看,這個數夠嗎?”
樂語看了一眼他的手勢,尷尬說道:“再多億點點?”
呼延覺直接將數目翻倍:“那這樣?”
“能不能…再多億點點?”
呼延覺稍微感覺有些不耐煩,看向樂語的眼神也不禁帶上些許鄙夷。
這就是下一代‘黑荊棘’?這就是銀血會新會長?
你以為是去菜市場買菜呢,還能這樣講價的?
一副乞丐要錢的模樣,看著就丟人。
本來看他在銀血議事里掌控全局,以為是個人物,但到頭來不過也是一只咬著骨頭不放的狗罷了。
雖然心里諸般想法,但呼延覺保持笑容不變:“那會長認為,望海呼延家應該給多少才對?”
“真要我說?”
“全憑會長吩咐。”
“那我覺得,你就在剛才那個數目上…”
樂語輕輕合掌:“翻一百倍就夠了。”
呼延覺眨眨眼睛,“會長,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樂語微笑道:“我是說,你將你剛才說的那個數目,乘一百,就是你們呼延家應該要給的金額了。”
“會長,我禮貌待你,你就這樣戲弄于我?”呼延覺怒了,轉身就走:“恕呼延覺不接待——”
樂語打了個響指,軍士們拉開保險,子彈上膛。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清脆的上膛聲無比悅耳。
呼延覺腳步一滯,看了樂語一眼。
“會長,你是認真的?”
“我不喜歡開玩笑。”
呼延覺笑容淡去,面無表情:“如此大的金額,我無權自作主張,只有家父才能做決定。”
“那就請望海公紆尊降貴,前來解決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
“家父不便出門,荊會長請隨我來,我帶你去見家父。”
樂語歪歪腦袋:“呼延司長,你或許不知道,我這些日子里已經經歷了十幾起刺殺了,去其他地方不帶上侍衛軍士,我都心驚肉跳的。”
“我想,我如果帶這幾百名軍士進入望海公府,踩到花花草草碰壞了花瓶踏崩了小橋,那倒是小事,但如果驚擾了望海公貴軀,那我們豈不就成了罪人了?呼延司長,你說是吧?”
呼延覺瞇起眼睛:“…那荊會長你的意思是?”
樂語看了看宅門上的牌匾,又看了看越來越大的狂風驟雨,滿臉歉意說道:“為了望海公的貴體安康,我覺得應該是——”
“讓望海公過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