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江岸邊,破爛的渡口旁,兩人對峙著站在那,仿佛有無形的壓迫感從那兩人身上溢散而出。
他們誰也不想讓步,卻也沒有動手。
最后,江別鈺看著天色逐漸清朗,再過不久就要破曉了,他深知自己耗不起,只能主動開口道:“你引我來這里做什么?”
錢旻慢悠悠的轉了轉手中的袖箭,笑著說:“你不是想要抓那個匪頭嗎?我都替你綁好了,隨我來。”
江別鈺絲毫不意外的跟了上去。
就是不知道一會兒錢旻又會提出什么要求來。
他一時有些琢磨不透錢旻的用意,所以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跟著他上了一條破船,船艙已經破爛不堪,隱約可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被綁在其中,毫無聲息。
江別鈺站在船艙外,往里看了一眼,皺眉道:“死了?”
錢旻:“沒,留了一口氣給你。”
說著,他大步走入船艙,單手將那個比他還高大一些的男人死豬般拖了出來,丟在船板上。
發出一聲悶響,破舊的船板他這樣一砸,咔吱一聲,斷了一截。
江別鈺沒有上前去看,他沒有見過那位山匪的大當家,但是江文與其交過手,是與不是,帶回去一看就知道。
而且他覺得錢旻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捉個假的人來騙他。
他看著錢旻,問:“說吧,你要什么?”
錢旻站在那人跟前,似笑非笑的說:“想跟你換個人。”
江別鈺看著他,沒說話。
錢旻又笑了笑,說:“就封藍柚吧,她有意思的,你不是很討厭她么?想必不會舍不得。”
江別鈺:“......”
他神色一肅,眉眼瞬間冷凝下來,冷沉沉的盯著錢旻看。
他緩緩開口:“誰告訴你的,我很討厭她?”
錢旻詫異的道:“嗯?不是嗎?她自己說的啊,說江世子心儀自己的表妹,對她及其厭煩,難道不是?”
錢旻看著江別鈺越來越黑的臉色,越發詫異了:“啊,難不成她是騙我的?不應當啊,她騙我有什么好處?”
江別鈺:“......”
江別鈺冷笑了一下,拔劍出鞘,黑夜中雙眸和劍一樣閃著冰峰一般的冷光。
“上次受了傷,你我二人沒有分出勝負,今日再比一場吧。”
錢旻趕緊后退兩步,道:“別,我可沒有時間跟你......”
江別鈺劍一揮,殺招已經攻擊過來了。
錢旻一邊躲閃,一邊笑著說:“江世子好大的火氣,剛才就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有別的條件。”
江別鈺動作一頓,冷眼看著他。
錢旻收起了笑容,臉色沉沉的說:“我要錢潤謹的命。”
錢潤謹,國公府的二少爺,聽聞國公爺很喜歡這個兒子,雖然不是世子,但吃穿用度和所受到的培養一點不比世子的差。
錢潤謹這個人頗有心機,且手段狠辣,江別鈺算是有些了解,他看著錢旻,皺眉道:“這不可能。”
雖說無論是國公府,還是錢潤謹,都跟江別鈺有些過節,明面上雖然沒有挑明,暗地里兩幫勢力已然開始對峙,形勢不容樂觀。
但是江別鈺不可能去殺了錢潤謹。
意料之中的答案,錢旻絲毫不意外,他只是道:“沒讓你殺他,你只要幫我對付他就可以了,他的命,我會在適當的時機,親自去取。”
江別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臨走的時候,錢旻突然在他身后開口道:“你就不想知道,阿柚跟我在一起的那兩段時間里,都發生了些什么嗎?”
江別鈺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只是聲音冷冷的:“不感興趣。”
他聽到錢旻喊他夫人叫阿柚,心中已然不爽,拿著劍柄的手緊了緊,要不是現在還不是時機,而且錢旻還有用處,他定然要與他決斗一場,取他小命不可。
錢旻狀若可惜的嘆了口氣,說:“好吧,不過江世子哪日若是要和離,記得知會我一聲,我也好先下手為強,上封家提個親。”
江別鈺額頭上的青筋都出來了,錢旻不怕死的還在說:“畢竟阿柚跟了我那么久,我不能不對她負責......”
錢旻話沒說完,就見劍光一閃,殺氣鋪面而來。
他眉頭一挑,立即后退,拔腿就跑。
江別鈺追了幾步,就見錢旻的身影消失在雜亂的渡口中,周圍的破船堆積出重重黑影,周圍靜寂無聲。
他冷著臉收了劍,抓起地上那人身上的麻繩,將他拖著便走。
回到南陵地界,他將那匪頭丟給了江文,江文確定了那人的身份后,便將人帶下去審問了。
牛角山脈的山火燒了三天三夜,終于熄滅了。
那山脈被火燒的黑漆漆一片,遠遠看去,寸草不生,中午的山地農田也收到波及,遠看一片黑,走進了發現周圍的農作物上布滿了黑色的草木灰燼,連帶著附近的溪流也黑漆漆的了。
幸好如今是冬天,農作物已經秋收完畢,并沒有造成什么大的損失,就是一些山地上的果園受到了波及,被燒掉了上百畝的果地。
這些統計賠償的事,封軾是不管的,直接安排讓茂陵的官員去做了,他則帶著人,跟江別鈺一起去了茂陵縣城。
聽說縣城里的山匪們小動作頻繁,昨日還在茂陵州府附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封軾對江別鈺說:“他們可能是想要占據茂陵州,一個縣城無法讓他們滿足了。”
江別鈺點頭,又道:“他們人手不夠,除非有援手。”
封軾想了一下,道:“他們占據了縣城,如果有援手的話,只能從北面來。”
南邊是南陵州,東邊有渡口,北面則是山脈,他們找援手,總不能讓那些人翻山越嶺的從北面過來。
或許這次是他們占據縣城原因,先占據地理優勢,然后控制茂陵入口,到時候援兵從北面直入縣城,再通過縣城直闖州府。
江別鈺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急著想要連夜潛入到縣城去。
到了縣城外面,他們的人埋伏在周圍,江武從隱藏處走出來。
江別鈺問他:“可有什么異常?”
江武道:“世子,他們在布防,像是在做戰前準備。”
動作迅速,方法嚴謹,看著不像是山匪,倒像是軍營里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