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藍柚這次出去也是挑了個好時候。
江總管不在,否則就不可能讓她出這個門。
家丁們雖然聽江勝的,但世子夫人的話也不敢不聽,左右權衡之后,只好一邊派人去找江總管匯報,一邊安排人跟著世子夫人出門。
不管世子夫人要做什么,他們跟著也能看顧著點,免得真惹下什么禍事來。
封藍柚不知道的是,恰好她前腳剛走,陳夫人后腳就帶著女兒回來了。
母女倆在娘家哭了幾日都沒用,平陽伯府是要徹底推她出去頂鍋,她沒辦法,只能帶著女兒回來侯府想辦法。
到底在侯府鉆營了幾年,陳夫人自認還是培養了一些人手的,況且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娘家兄長指派的,真要鬧起來,娘家兄長也不能不顧忌她。
封藍柚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往紅金樓走,家丁們身上都穿著繡著侯府家徽的服飾,在鬧市張揚而過,引來無數圍觀。
市井閑人便跟在后面看熱鬧,時不時指指點點一番。
有人問:“呦呵,這又是哪家的人?”
有人回:“文昌侯府,沒見都穿著他家衣服呢嗎?”
又有人問:“這文昌侯府就是氣派,連下人的衣服都做的那么好看,瞧那料子,不得幾兩一尺嗎?前幾日聽說侯府打發了許多下人,也不知道幾時填補回去。”
別人笑他:“人家補也輪不到你,這些高門貴胄找個灑掃丫鬟都要往上查你三代祖宗。”
又有人嗤聲說:“文昌侯府如今的境地,你們還沒聽說么?聽聞侯爺和世子都死了,府里連個主事的人都沒,眼看著就要垮了,這會兒進去就是送命。”
這話一出,眾人立即反應過來。
是啊,這侯府眼看著不行,那還有啥還期待的。
“更何況,還有這么一個世子夫人在,我堵不出一個月,侯府就得被她作沒了。”
“不,我堵十天。”
眾人紛紛點頭,認可了這個十天。
一個月可太長了,那就不是文昌侯府世子夫人該有的水平。
“南蠻里出來的野丫頭也能當世子夫人了!”有人白日做夢:“那我閨女也能培養培養,說不定是有皇后命呢。”
“是不是皇后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再多說兩句這小命當街就得沒。”
這些市井閑人絮絮叨叨個沒完。
嘴里說著文昌侯府不行了要垮了,卻又跟著這難得的熱鬧喧喧擾擾的不肯散去。
這些閑言碎語封藍柚也聽了些,不過她不在意。
人們知道她這么個人,聽說過她的事跡,但是認得她臉的沒幾個。
此時她帶著家丁們往前走,許多人還以為她只是侯府的千金,都不太敢上前去。
也不敢說侯府小姐的閑話,就只敢拿世子夫人出來嚼嚼舌根罵罵過癮這樣子。
封藍柚聽著這些人夸“這次這位侯府小姐模樣挺標志,跟那個只顧著花錢捧戲子的小姐大不一樣,若是世子夫人有她一半的好看,也就不會被世子拋棄了。”
封藍柚嘴角抽了抽,轉頭特意瞄了一眼說這話的人。
是個年輕的男人,肩上還跳著個擔子,像是入城趕集的,此時卻也跟著一群人湊夠來看熱鬧。
封藍柚無語的收回視線。
這古代人的生活到底是有多么的枯燥,又是有多么的八卦,她算是明白了。
來到紅金樓門口的時候,紅金樓門口已經圍堵了很多人。
都在那指指點點,口口相傳文昌侯府的二少爺將因為搶花魁不成,而怒砸紅金樓的事。
紈绔公子之間爭搶花魁,打砸青樓,這些事在京城里其實并不少見。
包括河邊畫舫,半夜燒船的又不是沒有,那河里一年還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又有誰敢說,有幾個人敢圍著指指點點。
紅金樓這事,如果他們樓里的人不往外傳,外人又怎么會知道。
這一看就是有人計劃的,二少爺還跟個傻子似的,任由人欺負,還讓人到府里找主事的。
也不知是嫌這事鬧的不夠大,還是臉面丟的不夠干凈。
紗巾哪夠他遮臉,得拿麻袋。
封藍柚越想越氣,氣侯府炮灰少爺們的智商,又氣這些反派心機太深。
走到紅金樓附近,家丁們將她護在中間,上前開路。
有人喊了一聲:“文昌侯府來人了!”
人群嘩然,紛紛回頭看,就見高大健壯的家丁們手持木棒,兇神惡煞的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眾人立即安靜下來,很自覺給他們讓開一條路。
封藍柚跟身邊的家丁說:“棍子給我一下。”
那個家丁一愣,牢牢攥著木棒不撒手:“少,少夫人,你要這個做什么?”
封藍柚伸手過去搶棍子,說:“防身用,不揍人。”
她都上手搶了,那家丁只好放開手,只是依舊有些不放心。
怕封藍柚瘋起來連自己人都打。
封藍柚還沒走到門口呢,就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圓滾滾的身子從門內擠出來,伸手扶了扶頭上沉重的頭飾,一雙小眼睛斜斜瞥過來。
絕了,就跟古早文里描寫的老鴇一毛一樣。
封藍柚挺稀奇的盯著她看了半天。
那圓滾滾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封藍柚一眼,見這姑娘眼生,侯府小姐她都認得,這位可從未見過。
但侯府的女眷也就那么幾個,總不會是那位姓王的表小姐吧?
有了這層猜測,那女人臉上的神色一收,擠出個討好的笑臉,迎上前來:“這位姑娘是來接二公子回府的?”
封藍柚點點頭。
那夫人眼神轉了轉,看著封藍柚又笑著問:“那不知姑娘如何稱呼?這邊身份過個明路,也免得小的們慢待了你。”
不就是看碟下菜么,封藍柚懂她的意思。
封藍柚將手中木棒握在手里掂了掂,瞇著眼睛瞥了那老鴇一眼,說:“我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如今是文昌侯府主事的就行。”
老鴇笑臉一僵,隨即道:“那抱歉了,不報名號可不能叫你進去,文昌侯府的人我們可惹不起,不是打人就是砸店,咱們這小小紅金樓,經營這些年也不容易,可不敢毀在你們手上。”
這女人音量挺大,連帶著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
無非不是在說文昌侯府的少爺小姐們這兩年來的“英勇事跡。”
如今又多加了一個世子夫人。
封藍柚冷笑一聲,上前兩步,手里的棍子往上抬了抬。
那胖婦人眼睛一瞇,雙手叉腰大聲嚷嚷:“怎么的,你們侯底又要打人啊?京城腳下,眼里還有沒有王法啦?”
封藍柚把棍子杵地上,展開個標準微笑:“瞎嚷嚷什么?放心,我知識分子,不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