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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神仙公子,游渡紅塵(四)

  經過七七四十九日,一場簡單的法事。

  父母入土為安之后,陸清塵的一顆心再度變得無處安放,成日的魂游太玄。

  陸逢年經過白發送黑發,亦是大受打擊,然家中尚有孫子還在,無論如何也不能跟著消沉下去,若是就此撒手不管,陸清塵將如何處之。

  一日,陸逢年找到獨自縮在書房的陸清塵,清俊出塵的少年郎,幾日不曾盥洗,依舊難掩那張天人玉顏,整個人沒了往日的光彩。

  懷著同樣沉痛的心情,陸逢年踱步上前。

  癱坐在地上的少年,過了半晌方才覺得眼前的光亮去了泰半,抬首便見陸逢年,老人瞧著比當初蒼老了不少,卻仍有一股氣提著老人。

  陸清塵渙散的眸光,漸漸聚攏些光亮,晶瑩到積蓄著水光,月余時光過去,仍不敢相信,父母竟一夕之間殞了命。

  他問道:“祖父,究竟為何?”

  陸逢年有一瞬的無言,因他也在想究竟是為何,自家的兒子、兒媳身體康健,還有大好的年華在等著他們,卻遭到了命運無情的摧殘。

  可是他不能如此回答,因據他近來令陳伯查到的事來看,他的兒女、兒媳本可避免此次劫難的,卻因某些人的私心作祟,從而踏上了一條命喪他鄉的路。

  將地上的陸清塵扶起,陸逢年說道:“清塵,你且記下一會兒我要說的事,若是你再要這樣衰頹下去,祖父也不再攔你。”

  陸清塵眼瞼紅腫,眼中蓄著晶瑩,還有一滴將落未落,半掛著眼睫之上,疑惑的望向自家祖父,不知為何如此說道。

  因前幾日亦有人來勸慰過他,那是他的十七妹妹,之前蒼頭本不能及時出陸府,因十七妹妹相助,蒼頭方才能不受阻攔的助其出府。

  天真可愛的十七妹妹,是如今府中除了祖父以外,唯一一位血親教他有溫暖的人,此時亦當祖父會如十七妹妹那般,前來相勸、開慰他。

  哪知,陸逢年第一句話,便教陸清塵驚變了容色。

  他道:“清塵,祖父懷疑你父母的死有些不同尋常。”

  陸清塵豁然抬首,雙目圓睜,眼里的迷茫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凌厲,他道:“祖父,為何如此說道?”

  陸逢年本不欲過早告知的,只是見唯一的孫子如此頹廢,總得讓他有所消磨,方才能走出眼下的困境啊。

  不知曉自家祖父心中的盤算,陸清塵只是執意的想要知曉,自家父母究竟因何而去,本以為是場意外,未曾想這其中竟有隱情。

  若是如此,他的父母又是因了何事,而喪失了性命。

  陸逢年見人已是打起了精神,便將這些時日查到的消息,一一說出,“那日你父母重傷歸來,彌留之際,只想再見你一眼,卻是連這一眼都未曾見上......”

  話中充滿著深深的遺憾,陸清塵也想起當時蒼頭來尋人,急出滿頭的大汗,當時因自己心里慌亂,并未過多的注意其他,此時聞自家祖父提起,方才知曉更多的內情。

  然急急趕回陸回的他,也只見著了兩雙再也不會張開的雙眼。此事將成為陸清塵一生的遺憾,且無法再彌補。

  若是當時無人在桃林,他接了消息便趕回陸府,定然是來得及的,思及被攔的緣故,陸清塵眼中冷光肆虐,他道:“祖父可是又是那長房又生了甚惡毒的心思?”

  陸逢年驚問,“清塵乃是如何曉得的?”

  陸清塵將陸清歌如何以巧遇為由,在桃花林將他攔住的事,百般阻攔,不教他提前回陸府的詳細情形一一描繪。

  極為震怒的陸逢年,竟是一掌便將身側的幾案拍碎了去,不在乎這些死物的祖孫二人,眼里都蓄滿了熊熊怒火。

  陸逢年怒的是,平日里欺壓不夠,竟連父母最后一面也不讓子女見著,那陸清歌承了長房之志之意,果真歹毒也。

  陸清塵則是既傷心父母的死乃是人為,又憎恨受他人迫害不得與其見上最后一面,其人之心腸不可謂不狠毒也。

  陸逢年好半晌才將心思穩住,他扶著陸清塵的雙肩,說道:“之前祖父只是收到消息,證據也被人抹去了泰半,不能明確指向何人。

  今日清塵言及之事,倒教祖父明確知曉了,定是那長房所為也。若非如此,那陸清歌又是如何能提前知曉,又安排好與學士踏春,再與你在桃花林相遇。

  長房這是欺人太甚,欲滅我四房呀。”

  說至最后,陸逢年已是悲嘆起來,這些年因他在稷下學宮占了一席之地,陸家的后輩頗得厚愛,相較于外姓子弟雖不至于偏頗,總是有所側重的。

  且因陸清塵亦是少年有為,家族中亦是寄予厚望,期待能將陸家再帶上一個輝煌的未來,是以,陸家對祖孫二人雖有所看重,卻不至于將家族中的資源過多挪用。

  而陸清塵的父親,不至于如同陸逢年、陸清塵這般天生之才,卻因他二人之故著實驕傲,其母除了給陸清塵一張神仙之貌外,還有一顆蕙質蘭心,將四房院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條。

二人不平日  從不與人結怨,卻因陸清塵之故,遭人記恨,雙雙沒了性命。

  思及此處,陸逢年看了一眼唯一的孫子,心下暗嘆,無論將來再如何,此事將終生落在他的心上,揮之不嘆。

  不過見下的陸清塵不應當就此頹靡,若是就此困在這陸家宅院里,只為了父母的仇恨,終其一生也不過如此罷了。

  陸逢年擱在陸清塵雙肩的手,緊了又緊,他道:“清塵,如今的你我不過是陸家中的兩人,手中無甚權勢,便是當真將人揪出來,亦不會得到陸家的支持的。”

  畢竟家丑不可外揚,時人又愛重名聲,更不會將長房所行之事公諸于眾,四房若是強行要陸家處置長房,無異于癡人說夢。

  且不說陸府當家人,與長房的利益息息相關,只消關乎陸家聲名,便不會同意他們如此做,只有他們能凌駕整個陸府之后,方才能做到想完成的事。

  是以,陸逢年問道:“清塵,將來之事你待如何?”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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