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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五章:合縱不復,傷重之人(三)

  (女生文學)

  吾心安處,即是吾鄉。

  顫抖著拿起雕花盒子一旁的鑰匙,魏無忌顫抖著手去開盒子,也不知是興奮激動,抑或是忐忑的,聽到‘啪’的一聲兒,雕花木盒的鎖打開了。

  魏無忌帶著哆嗦拿起了塊絹布,上頭的字跡雖然不熟悉,卻莫名的教他心頭一顫,伸手輕撫之后,又仔細整理放在了幾案上。

  按壓下那股子悸動,魏無忌又拿起了竹簡,緩緩拆掉了上面的縛結紅繩。

  許久,魏無忌的視線方才離開那封竹簡,只是手仍未松開,緊緊握住,來魏國之前的所有不確定,都在此刻煙消云散。

  將竹簡放在心口,看著鼓鼓的胸口,魏無忌有些好笑,又將竹簡拿了起來,復又再看過一遍,那字跡早已熟記于心。

  此時見著竹簡上的字,早已非字,而是心底住進的那個人,躍然其上,甚至跳出了竹簡。一顰一笑,毫無保留的展現眼前。

  “咚!——咚!咚!”一慢兩快的更聲傳來,緊接著就是更夫的聲音傳來,魏無忌收起唇角的笑意,原來時辰在不知不覺中,已流逝如斯。

  仍將竹簡放進雕花木盒里,魏無忌此刻的心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本來自己的年歲就長了秦玉英許多,能娶到那個鮮活的人兒,是走了天大的好運。

  雖然過程有幾許波折,咳,除了那位年長自己幾歲的岳父,暗中刁難,其實所遇到的都還好,不過若是將來他的閨女遇到這樣的人,自己的做法比之秦嬰更甚。

  當然在這樁郎有情,妾有意的婚事中,秦嬰并沒有撐住多久。春婷挨不住秦玉英自己歡喜,也舍不得閨女傷心。

  魏無忌其人如何,這么多年早已看清了,秦嬰其實就是舍不得閨女,整個人便顯得扭扭捏捏的,經春婷一提,縱有萬般不舍,也只得同意放手。

  大婚那日,咸陽城的百姓,有幸得見秦國自秦王夫婦故去之后,第一場盛大的喜事,原來魏無忌也心疼秦玉英受了委屈,故給了其盛大的榮耀。

  那日來往賓客如云,翌日在管事在清點,賓客來往名單及送禮單子時,便發現多出來一個禮盒,此事可大可小。

  禮盒瞧著通身氣派非凡,管事不敢耽擱,至下晌,便去尋新婚的魏無已,稟明此事。

  魏無忌一面囑咐府中從人,不得隨意叨擾丞相夫人,在門外隨時聽候吩咐。自己便跟著管事去查看禮盒,究竟有何神秘之處。

  只是當打開禮盒之后,魏無忌猛的將禮盒盒上,追問管事人現在何處,管事只能說賓客早已散盡,便是昨日里醉酒的冷小帥幾人,都乘著夜色歸家了。

  昨日幫忙攔酒,今遭頭痛欲裂的幾人,被魏無忌都挨個從家里撬了出來,一個個不甚優雅的打著哈欠,舉手投足間甚至有眼淚花流出。

  冷小帥更是艱難,好容易偷得一回正大光明的懶,卻無疾而終,怎么能忍。

  他道:“無忌大…侄婿別以為你新婚,我就不敢動手,有事趕緊說。”

  秦嬰雖然無功夫傍身,可是天然就占了身份優勢,便是不說話,坐在那里,對魏無忌便是一種威懾。

  還有一旁握著腰間青銅劍躍躍欲試的秦文謹,因魏無忌秦玉英大婚才趕回來的人。

  魏無忌也擔心自己掛著一身傷出門,教人誤會被新進門的夫人給揍了,雖然自己的面子無所謂,可總不能教人誤會秦玉英罷。

  伸手至袖中掏出了一個氣勢飛凡的禮盒,也不多作解釋,只往眾人眼前一推。

  還在朦朧間的冷小帥,迷迷糊糊的接過盒子,那股子困意瞬間飛到了九霄云外。

  接著魂不守舍的將盒子轉給了下一人,秦文謹、秦嬰的表現與其相差無幾。

  秦文謹蹭的一下,至座中站起,頃刻便來到魏無忌跟前,神情激動的問道:“無忌至從何處得來此物?”

  魏無忌如實作答:“此物乃是今晨管事清點賓客禮單時發現多出來的。至于人,無忌也問過,說是兩位相貌平平的人送過來的。”

  “蠢貨。”冷小帥忽然就罵起了人,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接著又有些懊惱的說道:“早知曉昨日便不替你攔酒了,合該去替你守著大門收禮。”聽這話,甚至有些后悔。

  魏無忌:…當初‘誆’我來秦國,可不是這般模樣的。

  不過轉念一想,若換作是他,亦會如此作為。

  秦文謹又問道:“那兩人可有與府中人留話?”

  “并無,只是留了這個盒子,說了一句祝福,便離開了。”魏無忌道。

  秦嬰瞪了一眼魏無忌: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連個人都留不住。

  隨后又亦起身去到秦文謹身邊,伸手拍著他的肩頭,安慰道:“大哥,都過去十五年了,別放在心里了,這些年我也知你苦。雖然心里早有猜測,如今已得到證實你也該放下了。

  況且如今也不是他們回來的時候。”

  將來能否回來,也說不準。或許永遠也不會回來,否則秦國會貽笑四方。

  后一句,在看見手中碰著盒子一言不發的秦濟民,生生忍住了。

  秦濟民如今愈發的沉默寡言,道理他也明白,正如秦嬰所言,如今已經得了好消息,心中那塊懸著的大石總算落下。

  這些年一直感覺有人在暗中相助,也并非是幻覺,本來值得高興的事。可是只要一想到,這兩人為了秦國,甚至是為了他們,永遠不得再以自己的真實身份活著。

  說得好聽點,是逍遙江湖,難聽點,便如同黑暗中的影子,見不得光。當初見子嬰舅舅,還覺得有幾分瀟灑,真到自己的頭上,才明白外祖父這些年,也并非是完全作戲。

  見秦濟民沉默,也不再多提,只能教他自己想通,可是這種事,只有到自己的頭上,才會發現,哪里想得通啊?

  事過十五年,仍舊如此。

  大喜的日子,都如引低迷,這都叫什么事兒啊,知道消息不是好事嗎?

  冷小帥嗷嗷一嗓子,將屋里的幾個,都一齊拉出去,在校場上,摔得渾身大汗,心里的郁結,也在這中間,在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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