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此時此刻,說書先生似乎與宮人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他道:“老夫聽聞秦軍中傳來的消息,如今與趙軍對峙,卻是半分不懼的。”
“哦?為何?”宮人神色間多了些急色,卻不自知。
說書先生回道:“自是因為,那守城的將領,不能教秦軍懼怕也。”
“先生可知何人可教秦軍生愜?”宮人復又追問道。
說書先生似是忘了在與人說話,提起界方一聲拍。
接著道“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子趙括將耳,廉頗易與,且降矣。”
馬服子乃是何人,在座之人皆明了。宮人心中更是掀起了波浪。
宮人急欲回宮,遂與說書先生道:“先生的故事,極是動聽。
只是小子方才想起,家中還有要事,改日再來與先生請罪。”
說書先生笑道:“此地來去自由,公子何須介懷。改日若能碰上,便是緣分。”
匆匆離去的宮人,未曾瞧見說書先生嘴角的意味深長。
目送宮人離去,說書先生又道:“諸位今日還想聽些什么故事?”
“不若先生與我們說道說道,那山精老怪,吸食學士陽氣,從而得以活命,如同這般,先生以為如何?”面上端的是風流無雙的一位公子,笑問道。
“好!今日老夫便與諸位講一講,曾經親身遇見的奇事…”說書先生一口應下。
趙王盍望著政事廳的地板上,挺直脊背,長跪不起的婦人,面露為難之色。
非是受到懲罰,而是婦人不愿起身,婦人仍舊跪趴在地,她道:“懇請王收回成命,莫要信了那些個無稽之談。”
趙王盍兩眼一抹黑,這婦人究竟在說些甚?怎的分開,字都能聽懂,合一處,這就讓他不能理解了呢?做為一個君王,趙盍自是不能漏了怯。
遂輕聲道:“夫人還是先起身罷,有甚事細細道來,本王可酌情處置。”
那婦人將信將疑的抬眼,問道:“王應不會相信外頭的那些個人說的鬼話罷,我兒當不得如此稱贊。”
尋常婦人哪能得見君王顏,下首的人,正是趙國已故馬胡君趙奢的遺孀,其子馬服子,趙王亦時常有耳聞,時常在家中研習兵法。
趙奢乃是趙國一員智勇雙全的將領,閼與一戰成名,天下皆知,將秦軍殺得只余片甲之數,至今為人津津樂道。
其兄,乃是當初對外聲稱醉酒,內里死因大有乾坤的趙德民,堪得上是一門忠烈將領,如今只余孤兒寡母,亦是令人唏噓不已。
其子其侄趙括,亦常受人注意,只是因人不常在人前活動,眾人對其知甚少,可說不熟。只是好歹以國為姓,也趙王盍有著未出服的關系。
見了面,也是能認出來的堂兄弟,經眼前的婦人提及,趙王盍的眼前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逝,快若流星。
思及此處,趙王盍心中一動,有什么一閃而逝,只是來不及抓住。
他道:“夫人何必如此自謙,括堂弟自幼便承奢堂伯,文武雙全,本王羨慕不已呢。”因趙王盍說這話時,神色極為認真。
下首的婦人,面上肉眼可見的慌亂,急色不似作假,她道:“王,婦人的相公生前,一日曾有言與婦人,婦人猶記至今,聽得外頭的傳聞,特來稟與王。”
趙奢之言,趙王盍有著極大的興趣,他躬身一揖,問道:“馬服君生來驍勇,可是有何良策留與我趙國?”
婦人的嗓音悠揚輕遠,如同宮中樂師奏的曲子,令人有些許沉醉。
只是婦人口中言及之事,在趙王盍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根本沒有心思去留意,說話之人的嗓音如何如何。
婦人道:“記得是括兒少時,在家學習兵法。遍習家中兵書,遂覺得平生無敵手,其人之力,天下莫能當。
年歲稍長,嘗試與先夫言及兵事,先夫所問,無一不能作答,然先夫從未夸贊過括兒,不以其為善。”
“夫人可知,馬胡君此舉,何故?”趙王盍聞言,有些吃驚,以為趙奢對其子趙括,甚是嚴厲,故有此舉動。
婦人抽搭道:“還請王恕我兒無罪。”
許久未見過趙括的趙王盍,點了點頭。婦人接著又道:“當時婦人同樣問過先父,此舉何故。先父道: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則已;若必將之,破趙軍者必括也。”
不止趙王盍聽明白了婦人話中之意,便是站在左邊的宮人,同樣聽了個明白,婦人之意,指帶兵打仗,彈指間關乎眾人的生死,此乃大事。
然趙括輕言兵事,且將兵事說得極是容易。馬服君認為,若是趙國不以趙括為將領便罷了,若是用了趙括,趙軍必須滅亡在其手中。
此言不可不謂之不狠絕也,若非是父子,只怕是趙王盍與宮人,都會認為兩者之間,隔著深海大仇了。幾乎是斷絕趙括在趙國出人頭地的機會。
趙王盍頓了頓,在知曉通趙括曉兵法之時,便動了幾分心思,可后頭的滅亡趙軍,則讓趙王盍望而卻步,止步不敢往前。
婦人仍舊兀自啼哭著,趙王盍心中一軟,欲應下這婦人所請,不為其他,馬服君只這一子,為其留一后,亦是一樁美事啊。
出言寬慰了婦人幾句,適值趙王盍,欲開口之際,右宮人一身常服,行色匆匆前來,趙王盍立時正正了身子,想來今日是有了消息了。
遂與婦人道:“且先夫人去尋王后,走一走,馬服君為趙國撐下來的王宮。本王見下有緊要之事。”遂遣左宮人領著婦人退去。
婦人不知,一個轉身,開過的花兒,會結出什么樣的果來。
趙王盍同樣不知,瞧右宮人的模樣,似是有喜事,思及吩咐右宮人去做的事,趙王盍不由神情大震。
“可是有消息了?”趙王盍待人離去,矜持的問道。
右宮人笑道:“王,消息來源可靠,我已探得分明。此事與那馬服子有關。”
趙王盍的心里猛的咯噔一下,方才馬服君的遺孀來此,說得正是馬服子之事,而這傳聞又與其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