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楚王揮此言,便是松口有合縱之意了。
明里暗里的幾人,都暗暗吐了一口濁氣。
蘇季亦在悄悄的松了一氣,他回道“楚王若是不與六國合縱,屆時秦國的鐵騎必然會分兩路進軍,一路出武關,一路下漢中。如此一來,首先受到驚動的便是楚國的鄢陵、郢都。不知楚王是否聽過一句話。”
在楚王揮投來疑惑的目光時,蘇季又接著說道“季曾聽聞,治亂,便要在未亂之時著手,在一件事還未發生之時,就要開始準備,若是等到大禍臨頭之時,再去考慮如何做,憂愁度日也是于事無補的。因此,季希望楚王早做打算。”
楚王揮靠著在幾案上,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方才說道“風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
嘀咕了幾句話,耳力甚佳的蘇季聽了個全乎,也不著急,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楚王的面色幾經變幻,最終化為了堅定。他起身,躬身一揖,道“還請蘇季丞相教我。”
蘇季自從方才心中大定,他暗吐一口濁氣,道“若是楚王能聽季一言,與諸國合盟,季便能讓楚王受享尊容。諸國還能四時來朝貢,以楚王之命行于六國。還會將國家、宗廟皆托于楚國,六國的軍士,亦歸于楚國也。”
楚王揮明顯聽了進去,不過此時的他并未接蘇季的話。
下首的四國使者,此時內心也有些躁動。怎的就成了朝貢楚國了,不過來前,各國君王早有言,一切皆以蘇季為首,是以,并未出口反駁。
蘇季一心在楚王揮身上,并未注意四國使者的心思。
他又接著說道“若是楚王愿聽從季的愚計,將來諸國的歌姬、美人會將王的后宮充實,良馬、等牲畜一定會充滿您的廄里。
季實在想不通,為何楚王要放棄這樣好的前程,轉而去侍奉秦國,生生落下這樣一個惡名,季私心里確實不贊同楚王這樣的做法。
秦國貪狠暴戾如同虎狼,有吞并六國的野心,秦國是諸侯的仇敵,可就是因為近年來的失利,楚王與諸位君王,皆欲以自家的土地去討好結交秦國,這種奉養仇敵的做法,天大的不妥也。”
楚王揮面上慫然一驚,再度躬身一揖,道“蘇季丞相此言,教揮宛若夢中清醒也。只是這楚國已私下同意了與秦國交好,驟然反悔,恐惹秦不快也。”
蘇季放下手中的快箸,拱手一禮,道“楚國提出以土地奉養秦國的朝臣,交結強暴如虎狼的秦國,又與秦國合在一處,侵略曾經的諸候國,只怕是后患無窮啊。對外依靠強秦的威勢,對內則脅迫楚王,割讓楚地,乃是為臣的大逆不道、為國不忠也。
可若是合縱功成,諸候會割讓土地與楚國,若是不成,割讓與秦國,結果相差十萬八千里,端看楚王如何取舍。
如今四國遣季來與楚王談合縱,季獻上此愚計,愿楚王與諸國同進同退,一道堅守合縱的盟約,不知楚王當如何抉擇也。”
楚王揮意欲與秦國交好,圖的便是當下兩大強國,合在一處,可橫掃諸國。可是如今有更好的法子在眼前,若是與六國合在一起,滅了秦國,到時他楚國便成了當世的霸主。
先前那一顆火熱的心,便未降落,如今是愈發炙熱了。
因此,楚王揮說道“我國的西邊與秦國緊緊相連,當初秦國攻破巴國與蜀國,又有吞并巴中的野心,秦國貪心狠暴,如狼如虎,楚國是斷不能再與之和平共處了。
與秦國相距更近的韓國、魏國曾受到秦國的威脅,本王也不敢與之相謀過于深入,若是一旦與他過于深入的謀劃,又擔心他們反投入秦國的懷抱之中。
在一切謀劃還未實行,楚國或者便會面臨幾士壓境的危險。可是當初我左右思量過,僅憑楚國來說,與秦國對抗,未必能夠勝出;與諸臣的謀劃,同樣靠不住。
因為這些事,本王寢食難安,心神不定,如旗子飄蕩不止,終無所托。今日得見蘇季丞相,終于明白了是為什么。爾今六國再度合縱,可解諸候之危,本王沒有什么理由不同意的。”
這話莫說蘇季,便是四國使者亦是不同意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開始之時,可是并未同意的,還是在蘇季說了其他幾國,朝秦楚國,方才點頭的。
只是當務之急,秦國確是心腹大患,先將秦國敗下去再說其他,猶時未晚也。
楚王揮同意合縱之后,四國使者與蘇季一道慶賀。
正好在這時,楚王揮突然發現了一個,今日一直忽略了的問題,他問道“蘇季丞相,六國合縱。為何洛國沒有使者前來?”
蘇季笑道“楚王不必過于憂心也,洛王當初便承諾了季,若是五國合縱成功,洛王便會全力支持也。”
楚王揮方才提起的心,這才重重的落了下去。
舉起手中的酒爵,遙敬蘇季,道“蘇季丞相今日一席話,教本王獲益良多。果然是當世不出的奇才也。先前只顧著說話,都忘了這是為各位設的接風宴,本王這一杯,當是賠罪了。”
蘇季此時,哪里受得如此大禮。連起身與其道謝“楚王說得哪里話,不過是與人方便,與已方便也。哪里稱得上是奇才也。若論奇才,當是季的師父也。”
眾人對于蘇季的師父鬼谷先生,算得上是耳熟能詳了。此時皆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先生奇才,弟子亦不遑多讓也。”
對于鬼谷先生的本事,蘇季亦只窺得零星半點,此時也不過多的與諸位解釋。只是與楚王及朝臣還有諸國使者,在這大殿里,推杯換盞。
酒過三旬,楚王揮擱下了手中的青銅爵鼎,他道“蘇季丞相,本王還有一事,險些忘了,既然你已是四國的丞相,本王愿作這錦上添花之事,不如再佩上我楚國的相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