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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九章:一理既通,應曉百理(三)

  (女生文學)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秦濟民見阿黃上了小榻,嘿嘿一笑道:“君父,小心孩兒告訴娘親,你又將阿黃放上榻了。”

  伸手解大帶的秦昭世聞言,動作頓了一下,又接著不緊不慢的解去,脫去外裳,只著了中衣,方才轉頭,望向了屏風處的秦濟民。

  秦濟民與之對視,一頭扎進了一雙黑白分明,深邃見不得底的眼中,頭皮瞬間有些發麻,欲悄轉身溜走。

  身后傳來秦昭世的聲音如影隨形:“濟民過來,君父今日與你說道的話,還有未盡之處。我們父子二人,今日便一起在此處歇下罷。”

  秦濟民硬著頭皮上前,同樣解去外衣后上了榻。

  父子二人挨在一起,平躺在榻上,外有陣陣嘒鳴,內有阿黃均勻的呼吸,榻上的人一時無話,靠得近了,還能聽見對方有力的心跳聲。

  秦昭世見秦濟民耷拉著眼皮,快要睡去的模樣,輕聲問道:“濟民啊,可有想明白如何做一個好君王。”

  昏昏欲睡的秦濟民,強撐起眼皮,打量一眼秦昭世,發現自家君父問話的聲音雖然緩和,卻無比認真,遂也不愿敷衍了事。

  眼睛睜開又闔上,闔上又睜開,秦濟民覺得,若是他再不將話說完,可能會說不完了,因此他闔上雙目說道:“君父孩兒想要此間安逸,君父與娘親還有妹妹一直跟濟民在一起,還有叔父、嬸嬸、姑姑、姑父,濟民亦想要阿黃一直這般健康的活著。還要教六國不敢再來犯。”

  又道:“君父,你說孩兒做好這些,是否便是一個好君王了?”

  秦昭世先是肯定,后又否定的說道:“濟民有此仁心與壯志,是一位好君王的開始,不過方才你說的,止是為人子、為人友,還有便是守護疆土之事。將來你做君王之時,不止阿黃,這秦國的百姓,皆是你的子民,你要以愛子之心,做到不讓他們受到傷害,衣食無虞,有所教養便是一位好君王。”

  又道:“至于如此去做,方才君父教你悟字意之時,便已暗含在其中。”

  秦濟民半時迷糊半是清醒,雖然腦子沉沉的,但是覺得君父此時的話極為重要,因此始終睡不過去,此時得君父問話,思及方才學字之時的情境,回道:“君父,可是教孩兒凡事三思,將百姓放在心中思量?”

  秦昭世側過身子,輕拍著秦濟民的后背,道:“確是如此,若是你凡事將百姓放在心中,以他們的得失為首,將來即便你小有蹉失,亦不至折肱傷足矣。你瞧君父如今同樣不理會朝臣教君父充裕后宮之事,君父雖拒絕了,仍是無傷大雅也,于國無害矣。”

  又道:“這便是先賢的那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罷。’”

  “嗯”回答秦昭世一個字以后,便傳來了冗長的呼吸聲,秦昭世失笑輕點了下秦濟民的小鼻子,后者好似睡得更加安穩了,四肢舒展開來,臉上輕漾起一抹舒心淺笑。

  秦昭世喃喃道:“路漫漫其修遠兮,你我將上下而求索矣”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秦濟民的后背上輕拍著,至后頭同樣沒了靜動.....

  時光飛逝,如同白駒過隙。

  尤其是陷入了夢鄉之后,時光就像是偷摸著轉動著,眼睛一睜一閉,便是破曉逐云漸次開來之時,有時甚至是日上三竿。即便是再自律的人,同樣有‘昏迷’的時候。

  還有的便如此時,聽著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睜開眼,眼前一片灰蒙,竟是從午時歇至天際灰黑,早已過了傳膳的時辰,至此時早已是饑腸轆轆。

  鼻翼輕嗅,竟然傳來絲絲蓮子香。莫不是做夢,去了池上與惜賢他們一道玩耍罷,還以為在夢中的秦昭世,伸手一摸,旁邊的秦濟民,同樣昏睡得不知人事。

  啞然失笑的秦昭世,下一瞬還當真聽到了洛惜賢的聲音,一時間當真分不清真假了,直到洛惜賢繞過屏風,牽著秦玄水走進來,道:“玄水,瞧瞧你君父與大哥多懶呀,此時竟還在睡懶覺。”

  完全忘記了,一行人在湖上睡至天黑,還是侍衛宮人看不過眼,將其一一喚醒。

  秦昭世方才初醒,原來采蓮的人兒已經歸來,且挾齊裹一身蓮香,行走間,若有若無的鉆進了的鼻子里,而后順著喉頭,潛入心底。

  而他與秦濟民呼呼大睡,不知今夕何夕,當真是不應該呀。秦昭世趕緊喚醒身側的秦濟民,后者更為迷糊,在有人拍其手臂之時,還閉著雙目閃躲,絲毫不愿醒來。

  在秦昭世下了床榻之后,復行至一旁更衣,洛惜賢則對秦玄水說道:“玄水,且將你大哥喚醒,再不醒來,夜里便睡不著了。”

  秦玄水聞言點頭,靈動的眼珠轉了一周,尋思方才進內室的所見,便在房間里布置起來,末了,似模似樣的,小手指掐算起來。

  見時辰差不多了,趴在床榻旁,附在秦濟民的耳邊,說道:“大哥,玄水采蓮回來啦,你快睜開眼,看一眼,只一眼便好,這蓮子當真是又大新鮮呀,娘親說了明早便為我們做蓮子粥,祛祛這夏日的熱火。”言罷,便捂著耳朵,退開床榻幾丈遠。

  床榻上的秦濟民聞言,眼轱轆開始轉動起來,緩緩的睜開一條縫隙,悠悠醒轉的秦濟民,望著床榻頂上。倏然一張放大,且毛茸茸的臉,近擺在眼前,一人一狗,面面相覷。

  驚恐瞬間便沖醒了睡意。隨之而來的還有驚聲尖叫。

  “啊!!!”聲震曲梁宮,外頭時值的宮人侍衛聞聲,先是一驚,后又各形其事,顯然對這樣的動靜,早已見怪不怪了。

  霎那間便清醒的秦濟民,指著床榻上空,驚叫之后,便消散于無形的狗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洛惜賢夫妻二人早已出了內室,由得他們兄妹二人胡鬧,洛惜賢伸手剝了一顆蓮子,放在秦昭世的口中,說道:“昭世哥哥,是否特別清香可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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