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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四章 邀君共赴閻魔殿

  拉色達天,在浮度語中,意指紅蓮天城城主,在萬劫之前被尊稱為佛祖。

  在浮度梵院,有五條關于拉色達天現世的征兆。

  第一兆:金蓮重聚。

  第二兆:身懷幻光。

第三兆:圣身御龍  千萬年來,世上從未有完全滿足前三兆之人出現。如今陳小貓滿足了第一兆和第三兆,第二兆在重聚金蓮時,也短暫顯現,雖然陳小貓覺得那只是金蓮在靈識幻境凝成的佛光,但乾淵卻不知曉。他因此一口斷定陳小貓就是傳說中的拉色達天入世化身。

  根據活佛臨終之言,既然是拉色達天將二位明妃的黃金鐐銬打開,自然不算是不尊佛旨。而且,這件事對兩位明妃來說,意味著與活佛重聚的時日已近。

  兩位明妃擦干眼淚,面帶喜悅上前向陳小貓行禮。二女伏地行完五體投地大禮,又跪行到她膝蓋前,低首親吻她的足尖。

  陳小貓本能地想要閃避,但四郎在身旁輕輕拍了下她的背,示意她要盡量鎮定一些。

  陳小貓明白四郎的意思,此時暫不否認,不要將場面弄得不可收拾,引發兩國爭端。其余的事,再慢慢補救。反正所謂的拉色達天現世,是虛無縹緲的傳說。只要無人從中作梗,一時也不會被揭穿。

  陳小貓讓二位明妃起身,乾淵又讓僧團眾人前來參拜,還說要回浮度稟明宗主,迎陳小貓去浮度國。

  陳小貓一時沒有明白,自己好好的在徽國過著小日子,為什么要去那種蠻荒之地?

  魏王眼中閃過一絲幽光,忽然開口道:“你們的拉色達天已經嫁給了謝閣主,怎么可能再去浮度。大和尚還是死了這條心。”

  陳小貓覺得這魏王雖然十分可惡,此刻卻說了人話,莫非轉性了?

  四郎面色卻頓時嚴峻。他從小修習玄術,深知天下玄術宗派的各種常識:

  拉色達天現世的第四兆,是貞潔善男或善女,不曾嫁娶。若行過男女之事,便不再有梵性加身,泯然眾人。

  方才乾淵見陳小貓一副少女容貌與情態,并未想到她已經嫁人。但魏王的話一出口,浮度僧眾立刻臉色驟變。

  陳小貓只想著等國宴收場,就與四郎盡快回家,根本未注意到浮度人的態度已經急轉直下。

  “四郎…”

  她轉身對四郎甜美一笑,正要去拉他的衣袖,卻見四郎一臉震驚,大袖一揮將她護在肘下。

  她驚覺背后有兩股強大的靈力交撞,激起的氣浪將她都壓得無法將腰挺起來。

  下一刻,他看到四郎嘴角帶血,向虛空中退卻了數丈。

  她飛身上前,將身形有些搖晃的四郎扶住,與他一起緩緩落地,才一臉震怒望向對面。

  出掌偷襲的,是其中一個剛才還親吻過她腳尖的明妃。那女人還想上前再戰,卻被乾淵抬手攔住。

  乾淵看了四郎和陳小貓一眼,跟那女人用浮度話嘰里呱啦了一通。那女人嘴角浮起一絲快意冷笑,又恨恨地望了四郎和陳小貓一眼,才退入僧團。

  陳小貓拔出紅玉彎刀要去找那女人算賬,卻被四郎拉住。

  一場國宴至此不歡而散,待浮度僧俗眾人退下后,沈稷和皇后也掃興退場。

  陳小貓牽著四郎剛邁出三和殿,忽然感覺到四郎的雙手在劇烈顫抖。

  她想扶他,卻發現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跪倚在門檻邊。

  陳小貓見四郎面色如土,額間滲出豆大汗珠,心中頓時慌亂。

  四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好像中毒了。”

  陳小貓想起先前浮度明妃陰譎的笑容,立刻檢看四郎接招的那只手掌,果然見他手心有一個暗紅印記,像詭異陰毒的笑臉,惡狠狠地盯著陳小貓。

  “小貓…你看看我后頸窩,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印記。”

  陳小貓輕輕撩開四郎的衣領,果然在他脖頸上發現了那個詭異笑臉。

  “是…浮度閻魔咒。”

  四郎說完,失去意識倒在陳小貓懷中。

  “祝隱,找醫官…快…”

  陳小貓帶著哭腔呼喚,大紅龍聞聲騰空而去。

  路過的內侍們圍上來問長問短,陳小貓已經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么,那一刻她只感到錐心刺骨的后悔:

  這人間,原來并不是擁有強大的力量就可以率性而為。這一切,都是她浮躁輕狂的代價,可為什么付出代價的人不是自己?為什么承受這一切的是四郎?

  浮度人消失得比想象中快,兩位長老去他們的聚居地,只找到一張咒語,上面用浮度語寫著:

  辱沒梵主不可諒解,閻魔地獄邀汝同往。

  洛長老告訴陳小貓,所謂浮度閻魔咒,是一種介于毒藥與咒術之間的惡毒術法。

  在浮度,修梵法的僧人或明妃,若遇到修行被毀這種大仇恨,會采取一種極端的報復方法:用自己的靈魂與閻魔地獄中的惡鬼做交易,詛咒那個迫害自己的人。

  這種詛咒以施咒人的血液為引,必須通過肌膚接觸才能將咒術種到對方身上。

  中咒者的靈魂將被地獄萬鬼咬噬,度過七天生不如死的煉獄生涯后,最后形神枯竭而亡。

  陳小貓跪在四郎床前,緊緊握著四郎冰冷僵硬的手,低聲問:

  “怎樣才能解咒?”

  “活佛未圓寂時,可以圣血驅走萬鬼。但現在,已經無藥可解。”

  陳小貓聽到“無藥可解”四字,眼神微微凝滯了一下。她忽然起身,向靜廬外走去。

  “小貓,你去哪兒?”

  祝隱帶著長工和謝清云走進來,看到魂不守舍的陳小貓正往外闖,急忙堵住門口。

  “我去…我去找那個明妃,讓她把咒語轉到我身上。她們不能這樣對四郎…”

  陳小貓眼中憋著淚水,卻沒有往下流。她似乎真的覺得,只要自己找到浮度人,四郎就還有希望。

  “沒有用…”

  洛長老聽到祝隱阻攔陳小貓的聲音,從四郎的房間走出來,低沉地勸誡道:

  “這種咒語,施咒者與被施咒者一樣痛苦,他們自己解不了。”

  他冷冷地看了陳小貓一眼,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明顯帶著責備之意。

  陳小貓呆呆立在庭院中,淚水簌然而下。

  片刻后,四郎房間傳來一陣指甲摳木幾的“咔咔”鈍響。

  四郎醒了?

  她沖到門邊,卻聽房門“砰”一聲被四郎關了起來。

  房間內忽然傳來十分細微的叫聲——是那種隱忍到無法繼續忍下去,才迫不得已發出的低嚎。偶爾還有滿地翻滾和東西被撞落的聲音。

  每一聲細微響動擊打在陳小貓的耳膜上,都讓她情不自禁地顫抖一下。

  四郎歷經戰陣,受傷流血本是常事。與陳小貓在一起后,她從未聽到過他呻吟一聲。

  她不知道怎樣的痛苦,才會將他折磨成現在這樣…

大熊貓文學    救世主她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