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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章 凰鸞亮翅伏殺機

  鄭均冷冷地問:“了悟,我問你,謝閣主說你邪術制香,噬人靈元,你可承認。”

  了悟并未抵賴,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你也算是梵宗有大德行的比丘尼,怎么想到干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鄭均話中頗有諷刺之意。

  四郎微不可察地咬了下嘴唇:張啟元、鄭均都是站隊魏王的人,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公主就才是這群人真正的目標。

  “是我自己權欲熏心…走火入魔…”

  了悟一口咬定是她咎由自取,并沒有牽扯其他人的意思。

  四郎開口:“既然她已經承認,此事也算跟天下人有了交代。把她帶下去吧。”

  “慢!”

  吏部侍郎張啟元忽然出來阻止:“這妖尼方才已經召認自己權欲熏心,那這權欲的權從何來?”

  張啟元緩緩踱步到了悟身前,目光銳利得好似要將她的心臟挖出來查看。

  四郎沉聲警告:“張啟元,你聯想過多了。”

  張啟元立刻回頭反駁:“謝閣主,妖尼制作的邪香恐怕已經荼毒了朝中眾多大臣及家眷。這樣大的事情,若不追查到底,國家會有存亡之危。謝閣主如此怕我們詳問,莫非…牽涉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內情。”

  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四郎頓時無言。

  張啟元在朝辯上扳回一局,表現得更加興奮,他走到了悟面前,冷冷道:

  “你若是再咬死不說,我就奏請陛下,將你交給廷尉府。你覺得如何?”

  了悟的身體恐懼地顫抖了一下。

  廷尉府的酷刑酷吏對徽國權貴來說,就是噩夢。據說廷尉嚴輕對折磨人有特殊癖好,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到他的手中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了悟也算是堯京城有小小權柄之人,若是落到嚴廷尉出恐懼,繼續加碼道:

  “去了廷尉府,就沒有不招認的。早說晚說,都是說,現在說出來,反而輕松一些。”

  了悟的心防終于崩潰,艱難地吞了吞口水,低聲道:“我說…”

  張啟元情不自禁地鼓了下掌:“這就對了。”

  偌大的朝堂忽然寂靜無聲,氛圍莫名焦灼起來,所有人都專注地等待著那個名字。連沈稷都不再責備身邊的侍者,把目光移到了了悟身上。

  “那位貴人…就是…”

  了悟抬頭,望了一圈滿朝大臣。他們的眼神閃爍著獵食者的光芒,似乎正等著她將那個獵物貢獻出來。

  她的聲音低了一些,變得更像是喃喃自語:“王爺,老身受不起折磨,對不起了…”

  “王爺?”張啟元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這結果跟他所想象的,差距有點大。

  四郎略微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沒有多言語。

  了悟的聲音發澀:“是…魏王。”

  一片詭異的沉寂。

  很明顯,這位貴人,并不是大多數想要的那個名字。

  “攀誣皇室可是凌遲之罪,你可有證據?”還未等張啟元想好說辭,工部尚書洪采臣已經站出發問。

  四郎看著洪采臣,覺得事情變得越發復雜起來。根據他所獲知的消息,卿離和張啟元近期的朝議中,多少有些站隊魏王的影子。

  反而洪采臣——成為了另一陣營的得力干將。此刻他出來質問證據,毫無疑問只是為了坐實魏王的罪名。

  “了悟,你向來與誰交好,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你怎么有膽子攀誣魏王?”鄭均厲聲呵斥。

  了悟哆嗦著望了一眼鄭均,卻并沒有改口的意思。

  此時,乾極宮門忽然傳來柔亮的女聲:“鄭尚書說了悟一向與誰交好,指的是本宮么?”

  眾人齊齊將頭轉向宮門,看到信樂公主微笑著緩緩步入大殿。

  她若無其事地穿過眾臣的目光,走過了悟身旁,來到鄭均面前,眼中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

  御座上,沈稷用扳指輕輕敲了一下扶手,嘴角微不可察地彎起,似乎終于等來了自己想要的一幕。

  四郎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幕,失控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信樂公主忽然轉向四郎,微笑著問道:“謝清瀾,你搜過凰澤寺,可曾查到一絲一毫與我有關的證據?”

  四郎凝視著信樂公主,發現她也在專注地看著自己:雖然笑得從容,她眼中卻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光芒。

  只要他說出這句話,就將影響兩個人的命運:

  信樂公主和魏王。

  他覺得自己的心靈再次被放在火上炙烤,沉默良久,他吐出兩個字:“沒有。”

  他終于還是撒謊了。

  信樂公主的眼中綻放出一種莫名的得意,這一刻她拿捏已久,完全符合她計算出的結果:謝清瀾,不管他愿不愿意,只能選擇自己。

  她轉身向沈稷行一禮道:“皇兄,想必您也看得出,今日想借此事將本宮扯下水的實在是不少。所以,本宮實在是在鳳棲閣坐不住,要過來看看大家都是怎么說的。”

  沈稷略微思索一下,同意了她的請求,但叮囑她不可隨便插嘴。內侍即刻搬來一根凳子供她安坐。

  隨后,洪采臣再次催促了悟拿出與魏王勾連證據。

  了悟內心掙扎了許久,才扯開衣襟內縫,取出一張小帛書。

  內侍接過帛書呈到沈稷手中,沈稷看過后立刻變了臉色,重重地扔回內侍的托盤中。

  隨后,帛書被傳閱眾臣和公主。

  眾大臣再無一絲疑義:帛書之上,魏王詳細指示了悟盡快制作邪香以此控制朝廷,以達成盡快復朝的目的。

  熟悉的內侍和大臣都知道,那就是魏王的筆跡。

  信樂公主掃了一眼眾大臣,譏誚道:“這樣的人,有人居然還希望他復朝?”

  短暫沉默之后,洪采臣忽然高聲道:

  “魏王非但不思改過,還包藏禍心,請陛下徹查惡行,奪爵賜死,以順天下民心。”

  “魏王暗謀復朝,手段令人發指,請陛下徹查魏王惡行!”

  “奪爵賜死…”

  一時間,臣工們紛紛下跪,要求將魏王賜死以安天下民心,這其中,還有不少被憤怒裹挾的中立大臣。

  信樂公主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她抬頭,心照不宣的望了一眼沈稷:

  她的皇兄,終于可以順應臣心將那個心頭大患去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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