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想起了自己和太太的青蔥歲月,摸了摸兜里的手機,突然很想給她打個電話,聽聽她嘮叨或者罵自己的聲音。
當然理智止住了他的腳步,阿爾弗雷德要是真的敢選在凌晨兩點給太太打電話,最后結果只會是死路一條。
他想想也就夠了,何況手機都已經沒電,他只能揮著手和江棠西澤爾告別,目送兩人上了路邊的車,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回老酒館。
西澤爾是自己開車來的,沒有帶司機,因為他手下所有能用的人都被派去了其他江棠可能在的地方尋找,這里面也包括他的司機。
西澤爾不想把希望放在這一個地方,為此他做了完全的準備。直到剛剛他看見江棠和阿爾弗雷德的確坐在老酒館角落,他才發了一條讓手下人回家的消息。
于是現在,車上便只有江棠和西澤爾兩人。
江棠明顯發現,西澤爾坐上車后,就一直低著頭,也不跟她主動說話,也遲遲不愿意發動車子。
像是在生什么悶氣。
車里沒有燈,只有路邊昏黃黯淡的燈光影影綽綽透過玻璃落下來,清冷描繪出他的輪廓,精巧如巨匠親造的石膏雕像,連鼻梁的挺闊都完美到恰到好處。
這是江棠熟悉的西澤爾,貫來笑意不斷的嘴角,此刻抿成不悅的緊繃弧度,連眸底濃烈的色彩也被耷拉的睫羽所覆蓋遮掩,模模糊糊看不清。
“抱歉。”她輕輕開口,凝視著西澤爾的輪廓,真誠而內疚地向他道歉。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疏忽,會鬧得人仰馬翻。
她抬頭瞥見西澤爾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來時領口凌亂,連袖口都沒來得及系,顯然是在極匆忙的狀況下出的門。
而西澤爾聽見江棠的道歉,也沒有抬頭,睫毛顫了顫,勉強開口:
“那你知道錯了嗎?”
“嗯,對不起。”
江棠再次道歉。
“那你以后會隨時記得接我的電話,回我的消息嗎?”
“當然。”
江棠也認為她這個問題要改,所以…
“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西澤爾忽然抬頭,臉上哪里還看得出半點郁色,揚起的眉毛滿是得意,“棠棠,你可千萬要記得哦!”
江棠:…
她瞬間哭笑不得:“你沒生氣嗎?”
西澤爾扶著方向盤,點頭:“氣啊,可是看到你就生不起氣了。”
江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他什么才好:“所以你就抓住這個機會,逼我承諾?”
西澤爾趕緊反駁她的不恰當用詞:“這可不是逼!是你自愿答應的!”
看著他非要和自己據理力爭到底的態度,江棠也不愿意計較了。
“好,是我資源答應的。”她看似無奈地應下,眼里也卻多了笑意。
其實不用西澤爾裝生氣引她這么說,以后她也會這樣做的。
江棠從來不避諱人情自己的錯誤,更愿意去改正。
人無完人,她和西澤爾都會在這段感情里互相促進、成長更好。
這大概也是美好愛情所存在的意義,并肩是為了扶持然后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不過。”她語氣一頓,“你最近演技進步很大,連我都被你蒙住了。”
西澤爾瞇眼笑得狡黠,眼底恣意流轉的光也不比傳說里的狐貍精差到哪兒去。
他聲音低沉而磁性,像是藏著小小不起眼的鉤子:“當然是因為我夠了解你。”
說罷他低頭湊向江棠,裹挾著淡淡的雪松木香朝江棠襲去。
他們早已經熟悉這份親密,可是不管熟悉到什么程度,西澤爾永遠難掩沉迷。
他的睫毛在瘋狂顫抖,主動的是他,激動得忍不住攥緊江棠衣袖的也是他。
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江棠衣服面料的紋路,漸起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入心。
江棠被他逗得忍不住彎唇,笑意從唇齒間溢出,讓西澤爾動作跟著一頓。
“你在笑我…”他含糊不清的聲音盛滿了委屈。
到最后他的表達方式便是,捧著江棠臉頰,吻得更深。
于是兩人比預計回家的時間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
比弗利半山的別墅在夜晚依然燈光寧靜。
西澤爾快速沖了澡出來,急匆匆地跑到江棠在的露臺。
冷水都澆不滅的血液里的躁動,卻在看清露臺狀況時瞬間熄滅。
西澤爾連傲嬌翹起的發梢都跟著耷拉下來,慢吞吞走過去:
“怎么還不睡?”
“時差,睡不著,就把今天的成果整理一下。”
江棠從一堆手稿紙里抬起頭,看見西澤爾赤著上身,眸光依舊平靜無波。
她甚至好脾氣地勸了一句:“夜里風涼,把睡袍披上吧。”
這么溫柔的關心,西澤爾卻半點不高興。
他懶懶散散地拉開江棠旁邊的椅子坐下,原本的旖旎心思也跟著打消。
他收起挫敗,自發地調整好心態,很快又恢復輕快的語氣。
目光從堆積的手稿紙里寸寸掃過,眼里多了驚訝:
“今天寫了這么多?”
因為是和阿爾弗雷德聊的,所以手稿紙上寫的都是英文。
但這對于江棠和西澤爾來說,都沒有什么難度。
西澤爾視線才停留幾秒鐘,就窺見冰山一角。
他也因此知道,原來江棠和阿爾弗雷德聊得這么深這么廣。
這些手稿紙記錄的可不止守望者的電影內容,竟然還有江棠新劇本的思路。
“嗯,我跟阿爾弗雷德導演交流了一下新電影的想法,他給了我肯定,也給我提了意見。不得不說,他的意見給了我不少新的思路,看來我的劇本又能進行一次修改了。”
江棠的劇本已經相繼給西澤爾和高越看過,紛紛得到兩人的肯定,大家都以為這就是終稿了。
沒想到現在跟阿爾弗雷德一聊,里面的很多細節又需要推翻重寫。
對江棠來說,這當然沒什么。
劇本就是璞玉,需要一點點打磨,才能綻放光華。
急躁是永遠做不好事的,所以不如安安心心,放慢腳步,盡善盡美。
不過靈感也如白駒過隙,要是不及時抓住,恐怕會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