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玉和宋談一前一后從半掩著的木門后走出。
宋談看起來很從容,反倒是姚之玉,有點偷聽被抓包后的尷尬與不自在。
不過她很快便調整好情緒,還能興致勃勃地問陸深“你是怎么發現我們的?”
陸深瞥了眼江棠“這里還有誰能看不見你們來?只是沒有戳破而已。”
時白一臉茫然什么?什么時候來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至于江棠,的確是在姚之玉宋談靠近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發現了。
她沒有事先戳破,繼續緩緩講著她的故事,當然也有想看著兩人反應的意思。
姚之玉沒什么異樣,純粹吃到瓜的好奇追問,宋談卻截然不同,眼神頗有深意。
江棠暗自笑了笑,看向姚之玉手里攥著的那塊玉佩“看來你們也去了很重要的地方?”
姚之玉本來來的路上都快催眠自己忘記這回事了,江棠一提,那股無孔不入的尷尬和淡淡羞惱再度浮現。
她反駁得很快“我們沒有!”
越是這樣,反而越加可疑。
“是嗎?”江棠笑笑,也沒有刨根問底。
“剛才那個故事,應該沒那么簡單吧。”宋談突然開口。
其他人都當即看向他,而宋談也娓娓道出自己的推理——
他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林拂被黑白無常給帶走,林拂臨走時喊的話,他們當然也聽見了。
“所以,江棠從陸深師父嘴里了解到的故事,未必就是真的。當然,我也不是說這位太上長老在撒謊,而是…萬一這位太上長老也被徒弟騙了呢?”
陸深感覺到火燒到自己身上,當即火急火燎地反駁“這話什么意思?”
宋談笑著安撫他“陸深,你也別急,我只是做合理的猜測。比如,江棠所說的,關于那位太上長老所了解那名女子帶著孩子離奇消失的事實,應該不是親眼見到,而是聽到旁人描述,那這背后添油加醋可都在主觀意愿了。”
陸深哪里會聽不出宋談在暗地里刺他,他在短暫的急躁后,很快壓平情緒,瞇眼觀察宋談“那你的意思是,這部分故事是我編撰的?”
宋談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現在,大家應該都知道,每個房間的線索,都和房間主人的關鍵信息相關,現在我們各自的線索大部分已經浮現出水面,那時白的襁褓布代表什么呢?”
陸深臉色微變,他震驚地看著宋談,像是今天第一次認識到他一樣。
難道說他猜錯了?宋談不是那個魔族臥底?這怎么可能?
…可他如果是那個魔族臥底,就應該幫忙遮掩時白的身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時都要曝光時白的真身。
陸深的思緒一下子亂了,他依次看向身邊的人——臉上不見喜怒的江棠、茫然得全不知發生了什么的時白、左顧右盼懷疑不已的姚之玉,還有,微笑篤定像是成竹在胸的宋談。
“你…”
陸深話還沒說完。
時白撓撓頭,反駁了宋談的話 “這也不一定吧,棠姐房間里不就沒有找出來東西嗎?”
陸深也像是被提醒到了。
不管他的猜測是對是錯,反正藏匿時白真身就是正確的。
他果斷選擇跟著時白攪渾水“對啊,你的說法也不完全正確,又不是每個人房間都有線索!”
“誰說沒有?”宋談意有所指地看向江棠腰間掛著的那柄金色長劍,“這不就是嗎?最顯眼,也是最容易忽略的東西。”
江棠抬手撫上腰間掛著的溯光劍,忽的笑了,心里也已經有了判斷。
她不緊不慢道“別的不提,我倒是想說說姚之玉房間發現的情人蠱,現在陸深房間的手鐲跟他當年舊事有關,時白線索明顯沒有牽連,林拂淘汰,我暫且不提,那么按照排除法,剩下的是不是就只有一個人了?”
宋談才轉向江棠的矛頭,又迅速轉回他自己。
兩人隔空對視,似乎都感覺到了淡淡的火藥味。
周遭的人已經被這波光詭譎的節奏給攪亂了,完全不知道什么跟什么。
陸深“你的意思是,江棠房間里的溯光劍就是線索?可溯光劍能成為什么線索?證明江棠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劍尊?”
時白“那唯一跟姚姐情人蠱有牽連的就是宋哥房間里的玉佩,這么說,和姚姐互許終身服下情人蠱的是宋哥?殺死老掌門的也是宋哥?”
姚之玉則是左看看,右看看,張了張嘴巴,最后話語消失在喉嚨邊緣。
而面對兩人接連提出來的困惑。
宋談“別忘了溯光劍的作用是什么。”
江棠“之玉姐應該已經確認過真相。”
局面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好像誰都有嫌疑,誰都無法相信誰。
大家各自站開了些距離,形成了彼此對峙的畫面。
而在畫面之外,已經被淘汰的林拂,抱著手臂看著這一幕。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原來只有在這個角度看得才是最清楚的。”
說著,又瞟了眼身邊縮在椅子上的宋山明。
宋山明干巴巴地一笑,趕緊拿起對講機,嚴肅專業地訓斥攝影組趕緊把無人機調動起來,從空中拍攝俯視畫面。
鏡頭很快回轉切換,五張臉上各自不同的表情也都被拍得清清楚楚,每個人的小動作也都一覽無遺。
比如姚之玉突然放到身后的手,以及掌心反復摩挲的圓圓銘牌。
林拂看到這一幕,不禁睜大眼睛“她居然找到了?傻人有傻福啊。”
宋山明也沒有想到姚之玉居然這么快就能找到銘牌,按理來說,銘牌應該才是最難找的,結果現在短短時間就已經出現了三枚!
不過姚之玉手里這張銘牌,還不知道是誰的名字,連林拂也不免有些好奇,跟宋山明一個勁兒地追問。
宋山明被問得沒辦法,只能說出那個名字。
林拂聽完,當即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么說的話,那接下來的順序可能就是…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