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切開溏心煎蛋送進嘴里。
“不想去嗎？那也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被西澤爾匆匆打斷。
“沒有，我沒有不想去，我是怕你無聊。”
他掩飾住笑里的訕訕，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滑不動了。
想起自己來前信誓旦旦地說要讓江棠欣賞他滑雪時的英姿。
結果到最后直接反過來，變成他沉迷在江棠縱橫于山野里的颯爽無法自拔。
想想…好像也不錯？
兩人吃完早餐，等到上午快九點，蓋德來了。
他與江棠西澤爾也有兩天沒見，一打開門就朝他們露出閃亮的大白牙。
“聽說你們昨天去冰川山谷徒步越野了？感覺怎么樣？”
西澤爾想起把他累得像亞歷山大的徒步越野，當即露出想死的表情。
江棠倒是滿意地頷首，還感謝了蓋德：
“的確很不錯，沿途風景絕佳，徒步越野也很有趣，謝謝你的推薦蓋德。”
“不用謝！”蓋德也喜歡靠雙腿徒步穿梭在雪原的暢快淋漓感，便毫不猶豫地推薦給了江棠，還朝她翹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你絕對會喜歡的！”
西澤爾緩緩轉動僵硬的后脖，第一次知道原來徒步越野是蓋德推薦的！
他直直瞪著蓋德后腦勺的目光，猶如兩道滾燙的射線，恨不得直接把這坑友的腦袋給燒個對穿！
但遲鈍的蓋德只能感覺到脖子有點涼意，他以為是衣領沒拉攏，打了個哆嗦便繼續問江棠今天有什么打算。
江棠說：“我和西澤爾打算明天離開了。”
“這么快？”蓋德想想這兩個都是大明星大忙人，能呆一周也是極限了，“既然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不如去嘗試嘗試新玩意兒？”
“什么？”
“野雪道！”
蓋德說的野雪道，江棠知道。
一般滑雪場的雪道是經過人工機壓修整過的，已經盡量排除了危險。
而野雪道不同，它是是完完全全的天然雪道，沒有人工痕跡，同時在厚厚積雪下也藏匿著諸如石頭、樹枝等不可預知的危險，極其考驗滑雪者的應變能力和精力耐心。
蓋德這么一說，江棠立馬就來了興趣，身體里的冒險因子在蠢蠢欲動。
她想也不想就要答應，誰知西澤爾皺眉走過來，斷然說不行。
他說：“野雪道太危險了，能去的都是經驗者，我滑了十五年的雪，才在五年前嘗試的野雪道，江棠她才學幾天？萬一受傷怎么辦？”
他憂心忡忡，不知道的還以為江棠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娃娃，讓蓋德看得無語，一度在心里腹誹西澤爾是對江棠有什么誤會。
一個能夠徒步翻山越嶺、三天靈活掌握滑雪技巧、不到一周就能從初級雪道晉級高級雪道的女孩兒，能是普通人？
不過蓋德也知道西澤爾的憂慮，他說：“我當然知道滑雪是項危險運動，野雪道也至少要保證滑雪者有三年以上的不間斷強化訓練，經驗豐富才能涉足。但是我們今天去的野雪道在冰川附近，因為風景很好，圣莫里茨的很多滑雪者都去過，說是野雪道其實危險程度不高。而且以我作為專業的滑雪教練對江棠的判斷，她的實力也完全有上野雪道的資格。”
西澤爾還是不放心，奈何江棠太感興趣。
趁著今天天氣好，他們趁著午飯前早早乘坐纜車上山。
所有的雪具已經更換成適合野雪道的雪具，還佩戴上頭盔等護具，隨后他們才在蓋德的引領下往更原始粗獷的雪地滑去。
沿途偶爾能遇上寥寥幾人，都是資深的滑雪愛好者，回轉翻越動作熟稔，方向變換也相當靈活，時不時還能表現一個高難度動作。
跟其他人比起來，江棠雖然沒有展露什么高超的滑雪技巧，但是她的雪板控制得極穩，有種爛熟于心的自如感。
乍看會以為她比身旁十幾年雪齡的西澤爾蓋德也絲毫不差，沒人能想到她其實才學滑雪一周時間。
蓋德入了野雪，就像是魚兒游進大海、鳥兒飛向天空，自由操縱雪杖旋轉回身，還忍不住高興地吹起口哨。
西澤爾朝他飛個白眼，雖然也對野雪應對自如，但他明顯很緊張，目光時不時往江棠身上飄。
“別看我，小心自己受傷。”江棠沉穩不亂的聲音隨著風飄進西澤爾的耳里。
西澤爾不得不收回視線，稍稍落后于江棠，一邊注意周遭環境，一邊觀察江棠動向。
好在沿路都沒有出現什么紕漏，順著野雪道越往雪山深處，就越能看到大自然最質樸天然的風景，那是沒有經過人工雕琢的壯美，是人力無法復制的震撼。
高大如瀑的冰川晶瑩懸掛，隱隱可見幽藍色的裂縫，這些冰河在擠壓后形成了各種天然形狀的冰雕，在開闊的雪地里一覽無遺，讓人幾乎挪不開眼。
撒了陣歡兒的蓋德開始放慢速度，來到江棠西澤爾旁邊，提醒他們：
“前方有個陡坡，昨天才下了場大雪，記得小心一些！”
所以說蓋德自告奮勇帶江棠來野雪道不是沒有道理，他對整個圣莫里茨的雪場堪稱了如指掌，連這些野雪道也來過無數次，完全有能力充當提醒向導。
也是在他的警示之后，江棠和西澤爾都看到前方不易察覺的銀白色陡坡，因為到處都是茫茫積雪，所以稍微粗心便會忽略掉它高低落差的弧度。
江棠的目光一掠而過，正要越過陡坡繼續向下，余光卻瞥見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她有所詫異，索性給另外兩人比劃手勢，自己也隨之放慢速度，直至停下。
蓋德和西澤爾也一前一后地甩出剎車的弧度：“怎么了？”
江棠指著陡坡邊緣：“那是有人摔下去的痕跡吧。”
蓋德多看了眼，驚道：“還真是！”
他沒讓江棠靠近，自己滑到陡坡邊緣，探出半個身子張望幾眼。
沒想到還真的在陡坡下方的死角，看到一個靠著雪堆不省人事的藍色身影。
蓋德二話沒說，小心翼翼踏著斜坡，趕緊下去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