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娛樂媒體采訪,現場更像是嚴肅官方的新聞發布會。
下方的記者坐席依次排開,無數娛樂記者列座其上,另外的過道走廊等地也都擠滿或站或坐的記者。
他們有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惡意揣測、幸災樂禍,也有的埋首苦寫、籌備問題,還有的只想著要在接下來用怎樣最極端的語言激怒西澤爾換取最勁爆的新聞標題。
在場的都是娛樂記者行業的同行,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看出現場的記者排位似乎隱含某種規則。
比如靠右的那片,基本是在這次輿論風浪里幫西澤爾說過話,亦或是倡導理性思考沒有輕易被帶節奏的媒體。
而靠左的那批,則都是這次攻擊聲討里,攥著筆桿子沖在最前頭的“先鋒兵”,其中不乏臭名昭著、靠低劣下流博眼球的娛記。
比如最前排與女同事嬉笑說鬧、滿臉得色的帕克,是某家娛樂媒體的當家記者。
而帕克背靠的那家娛樂媒體,說是最近幾年崛起的行業新星,其實就是一家靠粗俗、低劣、黃暴內容博取讀者眼球換取熱度的媒體。
偏偏這家無良媒體還銷量頗高,在紙媒逐漸沒落的年代還能占據行業頭部,同名網站也點擊量不俗,簡直就是劣幣驅逐良幣的典型代表。
至于帕克本人,能夠成為這家無良媒體的當家記者,自然沒什么記者的職業道德可言,什么尊重隱私、理性中立之類的詞語在他這里是不存在的,他只知道追逐熱點,寫人們愛看的劣質內容,不擇手段吸引大眾眼球,不惜歪曲事實真相,抹黑沒有犯錯的無辜者。
這次針對江棠西澤爾的“口誅筆伐”,最早就是從包括他在內的一批無良媒體掀起的,他還在親手撰寫的文章里通過臆測編造扭曲江棠和西澤爾之前的關系,大肆用各種惡意揣測的詞語來描繪兩人,言語可以說是惡毒無比。
其他記者都沒想到西澤爾這邊竟然還會請帕克來采訪。
是為了看他繼續惡心人,還是為了向他低頭?
帕克估計以為是后者,看他笑得那猖狂又得意的樣子,擺明就是覺得西澤爾惡心他卻又拿他沒辦法。
“西澤爾不會是真的想要和他交好吧?”年輕氣盛的記者握著拳頭,不滿的眼神不斷地往帕克所在的方向瞟去,看上去很是忿忿不平。
難怪他會有這樣的猜測,最近這些年明星為了讓記者幫自己說話,低頭交好乃至送禮塞錢的事跡層出不窮,帕克靠那張毒嘴從明星手上賺取好處費的事情也是行業眾所周知的事。
但是年輕記者卻不想看到西澤爾也向帕克這種人低頭,剛從事工作的他還懷揣著對職業的理想和熱愛,并不想看到小人得志的場面就在眼前發生。
身旁的同事、也是比他早入行五年的前輩記者掃了他一眼:
“第一次跟西澤爾的采訪吧?”
“你怎么知道?”
“呵呵,一看你就是對西澤爾不了解。也是,最近西澤爾接受采訪的頻率越來越少,像你這樣的年輕記者,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他。”
“什么意思?”
“你也是,那個帕克也是,都是經驗太少,對六七年前的媒體報道不了解,不知道西澤爾是個什么樣的性格。那也沒關系,你們應該很快就知道了。”
年輕記者看著前輩記者高深莫測的樣子,一頭霧水。
很快前方傳來騷動,年輕記者趕緊伸長脖子張望,就看到層層人群自發地分開出道路,而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踏著閃光燈而來——
他就像是踩著繁星、高高在上的傲慢君王,所有的閃光燈皆是他的陪襯,他的存在更是不容忽視的強烈。
所有的好奇、打量、善意或惡意,都不由自主地在他面前俯首,看著那個男人不緊不慢地踏上高臺,坐在僅有一張的椅子上。
記者們也是這才注意到,在層層疊疊圍滿的記者前方,只有一張高背椅。
那張椅子有著紅色天鵝絨布面、椅背鏤空雕花、扶手鑲嵌水晶,看上去奢華宛若國王專座,在上百號記者面前顯得有些孤單勢弱。
直到西澤爾坐上去之后,那張椅子油然生出萬千氣勢,像是洪流中的高峰、海洋里的孤島,孤傲驕矜地佇立著,毫不畏懼地直面風浪。
隨著他低眸看來,下方記者們或多或少嗅到風雨欲來的氣息,原先整個會場就像是滴水入油鍋般的嘈雜沸騰,現在卻在沒有任何人引導的情況下,逐漸趨于消聲平靜,所有人注意力更是都集中在西澤爾一人身上。
他們在等西澤爾說話。
這時候卡爾也走過來,給西澤爾遞上話筒,隨后也沒留下,站到場邊旁觀。
他的行為讓記者們意識到,西澤爾是真的打算一個人應對在場上百號記者,他那個手腕厲害的經紀人顯然沒打算上場。
有的人覺得風暴將至,下意識收斂姿態正襟危坐;有的人卻覺得這會是個好時機,興奮簡直要寫到臉上。
西澤爾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捏著擴音話筒:
“今天我坐在這里,是為了對最近網絡上流傳的謠言進行一些回應,在場任何人有疑惑的都可以問出來。不過,請保持秩序。”
他的姿態輕松又慵懶,脊背甚至很放松地靠著椅子,低垂眼眸里也盛滿期待,好似巴不得記者們快點提問一樣。
想起接觸過的那些面對記者如臨大敵的明星們,在場不少記者頓時無語凝噎。
但也有記者覺得西澤爾這樣子正好,正如坐在左側那位臭名昭著的帕克先生。
他在心里不屑地想:得意吧,繼續得意吧,你很快就要笑不出來了西澤爾,我會撕破你高傲的假面,讓的狼狽徹底暴露在世界面前,而你也將成為我成功路上的踏腳石…
他滿意挑起嘴角,卻沒急著率先跳出去提問,而是信心滿滿地整理著提前準備好的采訪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