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的。
尖叫、大喊、求救…所有都在恐懼里黯然失色。
肌肉繃緊,瞳孔猛縮,雞皮疙瘩從皮膚下點點爬起。
上一秒還談笑風生的幾人,下一秒便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面對那一雙雙看得自己毛骨悚然的眼睛,六個嘉賓里大概只有江棠還算沉靜。
確切地說,在被工作人員引領走進這片空間時,她就明顯注意到除了他們六人以外,還有許多刻意壓低的交錯呼吸聲。
她猜到這些人可能是宋導安排的群演,為了節目效果,就沒有特意出聲提醒其他人,只是有意無意地保持著沉默和警惕。
等她掀開眼罩,其他人被嚇得凍僵在原地,她也難得流露出幾分意外。
只見暗黑天幕下,厚重臺階依次而上,青銅色祭臺霸道橫亙在視野正中,帶著蒼古的荒涼悠遠意味,極富視覺沖擊力。
而每層臺階,又有十來名穿著古怪衣袍、臉上涂著黑色圖騰花紋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簇擁著頂層祭臺盤踞的那具黑色銅棺,態度是面對神一般的虔誠。
現在外來者的突至,令他們極度不悅,從那祭臺之上齊刷刷地回眸看來,瞇起的眼睛充滿敵意,像是隨時都可能沖過來傷人,那種氛圍在他們裝扮的襯托下越發的濃厚。
要不是在角落里發現紅外線攝像機的蹤影,他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姚之玉最先反應過來,連驚呼都沒敢發出,第一時間縮到離她最近的江棠身后,只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
其他人也紛紛學著她的樣子,以江棠為核心靠攏,大家潛意識保持了團隊的形勢,對外界也時刻警惕著。
連向來沉穩的老大哥宋談都重重吐了口氣,苦笑:“玩這么大啊。”
姚之玉埋怨著搭話:“可不是,我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難怪叫我們做身體檢查!要不要這么燒錢!”
時白還對他們的處境保持懷疑,反復追問:“我們真不是穿越?我們真的還在地球不是什么遠古空間?”
陸深憐惜地摸了摸明白被嚇傻了的時白的腦袋:“可憐的孩子。”
時白還瞪著眼睛一臉無知。
江棠突然“噓”了一聲。
其他人迅速噤聲,整齊劃一地像是訓練過。
其實這也是來源于他們對江棠這大神的強烈信心罷了。
江棠的提醒果然沒有出錯,在他們安靜下來的同時,祭臺上的那些群演動了。
他們張嘴吟唱起不知名的古老歌謠,用著陌生的語言,韻律卻是滄桑大氣。
有祭祀者捶動大鼓,發出沉悶悠長的咚咚長音,仿佛大地心臟在跳動。
還有些祭祀者踏著鼓聲,踏足而舞,動作整齊劃一,像是在召喚什么。
一場聲勢浩大的祭祀在江棠等人面前徐徐展開,場面極其震撼。
他們卻沒有太多心情關注這些,只悄悄在周圍尋找可以逃離的路線。
可是濃稠黑暗包裹著祭臺以外的地方,還有白霧彌漫遮擋視線,讓他們根本無法探尋到祭臺以外的地方。
就在這時候,祭祀者們的動作突然加快,鼓聲和呼喝也變得密集且緊促,就好像周遭黑暗蟄伏的什么東西就要掙脫而出。
“砰!”
巨響驟起,膽小幾人差點沒直接尖叫。
不過下一秒他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祭臺上那銅棺的蓋子緩緩滑開,一只蒼白的手倏地攀上邊緣,像是要借勢而起。
離江棠最近的姚之玉,嚇得直打哆嗦:
“不會是…不會是…”鬼吧?
其他人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銅棺里緩緩坐起一道人影。
那人從銅棺里爬出,在一眾祭祀者的跪地歡呼里盤腿坐在銅棺蓋上,綢緞衣袍上粼粼發光的銀色龍尾在銅棺雕花前垂下,聚集的光線照得他整個人蒼白寒涼。
而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睥睨著所有人,漆黑睫羽覆蓋在光華流轉的眼眸上,令那眼睛似是夜色里蒙著濃霧的大海,充滿著神秘和不可知。
低沉磁性的聲音很快響起:“汝為何人?”
江棠在其他人的沉寂里開口:“…西澤爾?”
“咳咳咳。”西澤爾這么一咳嗽,原本森然陰冷的氛圍驟然被打破。
西澤爾往下瞥了眼伏地跪倒的群演們,明顯看到有幾人因為偷笑而身體顫抖。
西澤爾往下撇嘴,不得不重新撐起出場時的詭異氣勢,向下宣布道:
“吾乃九幽之主…”
下一秒強撐起來的氣勢全部泄掉,因為這該死的銅棺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西澤爾干脆地從銅棺上跳下來,赤著雙腳就順著臺階走下。
“好吧,我就是九幽之主,你們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他這么直白,讓另外五人明顯松弛下來。
宋談率先忍不住發問:“九幽之主?這里是九幽之下?那不就是地獄?”
西澤爾點點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時白也問道:“那九幽之主是做什么的?掌管整個地獄的主人嗎?那我們是不是走出去就不用怕了?”
很顯然,他們現在所處的場景才不過是最初級的,更恐怖的還在后面。
要是西澤爾拿的人設真是什么九幽之主,那接下來面臨的鬼神豈不是都要聽他的話?
西澤爾一攤手:“很抱歉,我雖然是九幽之主,但是卻是剛剛才在祭祀里死而復生,沒有任何過往的記憶。”
他拿了這么個人物模板,其實所得知的訊息并不會比其他成員們多多少。
江棠很適時地接了句:“這么說,外面那些鬼神不一定聽你的。”
西澤爾沉吟:“這個就…”
江棠:“也有可能覬覦你而攻擊你?”
西澤爾眼神飄忽:“唔,大概…”
其他人順著江棠思路一分析,也覺得有道理。
宋導怎么可能真的讓西澤爾開局就拿個無敵的大殺器身份,那豈不是連玩都不用玩了?
結合西澤爾所告知的“死而復生”,江棠的猜測最符合實際,那就是危險和機遇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