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三大錯覺——
手機震動;有人敲門;她喜歡我。
‘她喜歡我?’
西澤爾腦子里冒出來這個想法時,靈魂驟輕如同墜入云端。
無盡的暖意包裹著他,嘴角不自覺瘋狂上揚。
“少爺?”
站在穿衣鏡前神游天外的西澤爾,被路易的聲音呼喚得迅速回神。
他沒有因為美好沉浸被打斷而惱怒,反倒輕飄飄從鏡子里掃了身后路易一眼。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
“路易,你覺得年輕女孩邀請一位紳士去她家,是什么意思呢?”
“朋友聚會?”
西澤爾不悅地回身瞪著白發儒雅的老管家。
“路易,你的想象力就蒼白匱乏至此嗎?”
路易慢悠悠地從玻璃柜里挑出適合西澤爾穿著的手表,含笑遞到他的面前。
“但是少爺,您與江小姐的關系,目前就只是朋友而已。”
所以就別胡思亂想,安安分分地去作客吧!
“哼。”
西澤爾的冷哼里,多多少少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他一邊接過路易遞來的寶柏古董表戴在手腕上,一邊不屑用眼角瞥著老管家。
“你根本就不懂,如果她明白了某些事情,這或許就是一種回應!”
然后神思不受控制地飛向前幾天看到的情感博主微博,那個自以為會錯過的暗戀終成眷屬的故事。
人家都可以,他西澤爾憑什么不行?
穿衣鏡里的西澤爾,驕矜揚起下巴,完美下頜線仿佛雕塑家精心雕琢而成。
但此刻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要怎么樣讓他的表白,成為這世界上最動人優美的情話呢?
被江棠發現暗戀心思,是危險,也是契機。
至此,西澤爾已經徹底將它看作是契機。
他第一次拜訪江棠在九里堂的公寓,提著禮物袋子,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公寓樓下,沒有任何遮掩地步入公寓大樓。
步伐輕快,心情更是難以言喻的輕松。
西澤爾應該感謝九里堂密不透風的安保系統,客用電梯都是直抵公寓內部,全程不需要接觸外部人員,更不會有被狗仔拍到的危險。
才不至于讓這個高度疑似緋聞的畫面,把兩人推上全世界的風口浪尖。
電梯到達的短短幾十秒,西澤爾在想九里堂從進門后的環境體驗。
其他暫且不提,有江棠住在這里的一個理由就夠了。
如果江棠默許他的靠近,那他是不是搬到這里來和江棠當鄰居比較好?
本來兩人就是異國,要是因為京郊莊園到九里堂的一個小時車程,更疏遠了兩人的距離,那就實在太糟糕了。
嗯,果然還是搬過來比較好…
“西澤爾。”
西澤爾心臟隨之漏跳一拍。
他看著電梯外,一身簡單家居服的江棠倒映在瞳孔里的世界。
明明是素顏朝天再尋常不過的打扮,但是,那么濃烈的溫暖氣息就近在咫尺,如源源不斷的海浪沖刷著西澤爾的理智,讓他瞳孔隨之震動,世界隨之搖晃。
她不過須臾一抬眸,便能讓他方寸大亂,失去所有應該的理智。
若不是西澤爾及時用牙齒咬住口腔軟肉提醒大腦,怕是就跟呆愣的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不知反應了。
“你來接我了?”
西澤爾大步邁出去,笑意爬上眉梢眼角。
江棠不知為何聽得輕笑。
這話,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對家長說的。
她忍住笑,隨口問起:“這幾天忙嗎?”
西澤爾不懂江棠發笑原因,但是面對問題,卻果斷搖頭。
“不忙,非常閑。”
所以你為什么不找我玩?
——江棠清清楚楚看著西澤爾眼睛里寫的東西,那種渴望跟向往,讓她不由得生出愧疚,也暗嘆前幾天真是想得太多。
“抱歉,我這幾天太忙,從早到晚都在南記。”
這話是事實,江棠泡在廚房里的時間,就像是以前泡在題海里的漫長。
她也是完完全全的學霸作風,學習某樣東西,絕對就要刨根問底、精益求精。
西澤爾被江棠領著,走過長長的空中畫廊,無暇去看墻上的畫作,只顧著墜在江棠身后。
“但是你也可以找我,我保證呆在廚房里,一句話也不說!”
面對西澤爾的信誓旦旦,江棠只是笑,沒有接話。
換鞋進屋,江棠家里空蕩蕩的,暫且沒有旁人在。
細心觀察過的西澤爾,本來輕快的心情,不禁又有些緊張。
咳咳,如果江棠跟他開門見山…果然還是他先開口會比較好吧,唔,要從什么話開始說起呢?什么時候喜歡的她嗎?
“你帶了禮物?”
江棠的聲音讓西澤爾瞬間回神。
隨之看向手里提著的袋子,往前一送。
“對,是我特地挑選的禮物。”
袋子包裹得嚴嚴實實,上面系著綢帶蝴蝶結,讓江棠一時也分不出是不是貴重的東西。
她的短暫遲疑被西澤爾看在眼里。
他笑道:“放心,肯定是你喜歡的。”
他這樣說,江棠心里有數了,打開一看,果然是用冰袋保存的下午茶甜點。
香檸慕斯、覆盆子撻、伯爵紅茶千層…
因為冰袋作用,這些甜點被江棠從袋子里取出來的時候,還帶著涼氣。
正值下午時分,這些精致美味的甜點,再配上一壺紅茶,就是最好的下午茶。
江棠素來沉靜的眉眼里,果然因為看到這些小可愛而有了亮色,二話不說收下,還特地從廚房里挑出合適的雪白浮雕骨瓷來擺放它們。
江棠在廚房里動手沖泡紅茶的期間,西澤爾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轉悠。
欲言又止,像是在斟酌該不該等江棠先提。
江棠把熱騰騰的紅茶倒進杯里,眉眼在霧氣后面氤氳而神秘。
“你想跟我說什么?”
西澤爾先是以為,這是江棠在詢問他前幾天的事情。
再細細一看,他明白自己誤會了。
江棠坦蕩明亮的眼底,尋不到一絲曖昧的痕跡。
她只是純粹的疑惑,為現在西澤爾的一舉一動而疑惑。
三天前她的沉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褪去,甚至沒在那片天空留下痕跡。
西澤爾的心,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