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密鑼鼓的三天拍攝之后,江棠殺青。
慶賀她殺青的飯局定在拍攝基地附近的一家火鍋店,來的人不多,一間大包廂便裝下,但個個都是重量級人物。
還有幾位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從影數十年,拍攝期間曾多次幫助指導江棠,給她帶來很大的啟發。
江棠性子淡,卻不是不識禮數。飯間主動起身向幾位老前輩致謝,話語雖少,卻字字懇切,聽得老前輩們眉開眼笑,看她的眼神越發柔和。
林拂坐在江棠身旁,也是笑盈盈、與有榮焉的樣子。
當然,她也沒忘記幫江棠的紅酒換成牛奶,美名其曰還是學生。
在座眾人恍然,這才想起在戲里經歷過滄海桑田的真神羲君,在戲外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感慨之余,對江棠的贊嘆又深幾分。
演戲時,最難的就是年長者扮嫩,少年人裝老。
江棠正式的第一部劇就能有這么爐火純青的表現,未來可期呀!
于是言語間,不免多了結交之意。
身在圈內,誰不想提前照拂未來不可限量的潛力股?
一時之間,全世界都對江棠友善無比,世間的所有黑暗陰詭都仿佛在燦爛驕陽下消弭無形。
江棠端著牛奶杯子,淡笑如常,不顯山不露水,像是完全忘記剛進組面臨的各種刁難。
這頓火鍋,最后自然是乘興而來,乘興而歸。
次日,江棠帶著嚴佩琪啟程回京。
抵達時午飯才過,正好趕上周五下午的課。
江棠拒絕嚴佩琪回家休息的提議,決定去學校一趟。
她先去辦公室見班主任楚亞林,順便遞上她在片場空暇時間里完成的幾本題集。
楚亞林看著被填得滿滿當當的題集,上面字跡工整而獨具風骨。
她有些意外:“你都寫完了?”
她只是聽到江棠請假后,隨手送出幾本習題冊,本意是讓江棠不要因為忙碌工作而耽擱學習,實則沒有抱希望認為江棠真的會寫完。
所以江棠交作業的行為,實在是讓她出乎意料。
驚訝立即轉為笑意,楚亞林看江棠的眼神越發親切友善。
畢竟老師們都會喜歡自覺主動的學生。
“題集放在這里,待會兒我幫你改改。”楚亞林知道江棠有金牌家教,卻也還是說,“或者加個微信,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問我。”
江棠頷首接下善意。
離開辦公室,走進教學樓,身邊走動的學生也多了起來。
奇怪的是,他們都在悄悄打量江棠。
江棠雖已經習慣在學校的備受關注,但今天的關注度似乎上升到新的臺階。
她隨意回看過去,被捕捉的男生立刻嚇到縮起脖子,扭身就逃。
就好像江棠是什么活閻王。
“那個傳聞是真的吧…”
“看著不像啊…”
隱隱約約的交談飄進江棠耳里,她略有不解,偏了偏頭。
直到踏進教室,她才終于明白這些人看她的眼神為什么會奇怪——
“棠哥?”
曾經在江棠面前扭捏害羞的小少年唐堂,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江湖義氣的小弟,匆匆幾個健步上前,朝著江棠鄭重抱拳后,開始說起不知哪兒聽來的不倫不類的武俠小說臺詞,振振有詞道:
“多謝棠哥上周美救英雄,在職校混混們的手下以一當百護住我裴哥!裴哥跟我親哥沒差,你救了他,就等于救了我!小弟沒什么別的本事,只好以身相許…啊不,說錯了說錯了…”
怎么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要你有什么麻煩,叫我唐堂一聲,我唐堂就沒有怕的,裴哥除外!棠哥,我以后就叫你棠哥,或者棠爺唔唔唔…”
一只大掌從后面伸來,死死摁住唐堂的后腦勺。
大掌的主人,裴紀,臉上變幻的神情,從欣喜,到震驚,到羞恥,到怒火,最歸于現在的面無表情。
緋紅爬上他的耳廓,悄悄泄露他此刻并不平靜的心情,
“哦,你那個,回學校了?”
裴紀強裝鎮定,按著唐堂的力道不自覺大了點,疼得唐堂嗷嗷直叫。
江棠嗯了聲。
瞥見教室里的同學,都在明里暗里地關注這邊。
便提議:“出去說吧。”
裴紀當然覺得好。
無情甩開唐堂,跟著江棠去了走廊。
沒等江棠問,他就主動解釋起現在狀況:
“職校那群人把上周你幫我的事情說出去了,傳得挺瘋的,基本這片的學校都知道了你…唔,能一個打十個。”
裴紀說得還是比較含蓄。
職校那群手下敗將抹黑起江棠來,卻是不遺余力。
大概是疼痛不足以讓他們記住教訓,深感被侮辱的小混混們,懷揣著陰暗的心思,到處散布起江棠的流言。
再加上先前陳菲的事情,口口相傳,越傳越離譜。
江棠的形象也變成了又兇又惡的母夜叉,體重兩百斤,一拳能打暈十個男生。因為覬覦裴紀,而故意尾隨他保護他,還用武力鎮壓裴紀,與他發生了不可描述的關系。
——威名赫赫的明德校霸裴紀,在江棠的故事里,就只配當個嬌弱無能的被救美男子。
聽著就扯。
偏偏就是這種三歲小孩兒都覺得假的段子,有很多人信了。
原因無他,就是那群混混們渾身裹紗布的凄慘模樣,在各大學校的論壇、群聊等地瘋傳,側面證實了明德中學冉冉崛起的新校霸江棠的存在。
唯一慶幸的是,除了明德的人,外人很難把江棠本人跟傳言里所謂的母夜叉聯系到一起。
這才算是保住江棠最后一點清名。
說完這事兒,裴紀悶著頭不敢看她:
“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江棠沒來這幾天,他已經當眾發過三次火,差點揍了七個男生。
卻還是不能挽回崩潰的流言堤壩。
裴紀又氣又愧疚:
“職校那群家伙,之前就亂造謠說我把人打進ICU,還找家里人擺平關系…沒想到這次居然扯到你身上!江棠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交待!還你清白!”
裴紀覺得,他能做的也就這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