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二人的話,小廝不由得回頭將林躍和小棠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見小棠和林悅,雖然衣著樸素,但矛盾的是看兩人的面相,卻又不似窮苦人家。
“啊,我家親戚在古巷子,都多少年的老胡同了,叫他搬出來跟我們一起住,她也不肯,如今我們還得抽空去看她。”林悅一眼就看出了小廝的心思,于是隨口扯了個謊。
小廝聞言,干笑著點點頭,手臂握緊馬車兩個橫桿,腳下也發力,奮力向前奔跑去。馬車原先就是用馬來拉的,只是東宮門前,不是他們這等人停馬的地方,每次來送菜,他都是人力拖過來。
在寒風之中,小廝吭哧吭哧拉著車在前邊跑,有一單沒一單的與車里的林悅和小棠閑聊,寒風不停的呼嘯,林悅抱住自己的腦袋,意圖柔化一下寒風,卻沒聽清楚小廝的話。
不過他說的好似也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說他家住在城北,可是城北的地,實在是太貴了,一家人為了賺些錢就到城南去種地,種好了,又拉來城里賣,從前請了幾個人來送菜,可是入冬人家要加錢,他愿意變焦那些人全都遷走了。
“師傅,這做生意嘛,總有個淡季旺季的,而且冬日里大家更喜歡吃什么果蔬,這時候你雖然辛苦,可賺的也多呀!”小棠搭話,也算是安慰那小廝。
林悅,沉默不語,只覺得眾生皆苦,所以即便是面對困境,她也不能再有退縮之意。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之間,有時還因為寒風呼嘯而過,他們聽不清彼此在說些什么,回答的也是詞不對意的,但到了那古巷子的時候,小廝與她們寒暄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雖然那小廝執意不收錢,林悅還是叫小棠給了他十個銅版。
“小姐,等一等,你頭上有個菜葉。”小棠剛才光顧著與那小廝寒暄,現下回過頭來,走到小姐這一邊,發現小姐頭上多了一片裝飾物。
“剛才風太大了,吹上去的,你快將它拿掉。”林悅又仔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抿了抿嘴唇,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才讓小棠架著自己,緩步朝云府方向走去。
“林…林悅小姐?”管家說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剛勸走一位要來探望云瀾之的貴胄,卻在轉身之際,好似看到了林悅的身影。
“是我不錯。”林悅笑著走上前,不過好久沒笑了,那笑容多少有點勉強。
“快快快,快進來,外邊風多大呀!林悅小姐…哦,不對,現下應該改叫良娣了。”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引林悅進府。
“我要去見瀾之哥哥。”林悅看管家帶自己走的方向是自己原先住的屋子,立即就停住了步子。
管家心下一驚,方才見林悅的時候就感覺她不大開心的樣子,如今直言說要去見云瀾之,他倒是不知要怎么回應了?
“沒事,管家你要有其他事情,便去忙吧!我知道瀾之哥哥的屋子在何處,不用送的。”林悅感覺到所有人都在刻意隱瞞什么,態度有些難以再柔和起來。
小棠呢,只是知道云老夫人回來的消息,至于云薌和云瀾之的事情,她也全然不知。
“對呀,轂伯你下去忙吧!我陪小姐去就行。”小棠脆聲道。
“啊…也沒什么事情,要我去忙,倒是家主那邊,我也正準備過去呢!”林轂臉色一僵,旋即明白林悅既然已經來了云府,許多事情斷然是瞞不住的了,便硬著頭皮改變了方向,朝著云瀾之的所在處去了。
“哥,我不明白這個遁地空是什么意思?”云薌舉起自己手里的典籍,湊到云瀾之跟前,這一招,她接連練習了幾百次,可好像還是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你要注重形,其次才是式,哥問你,你有沒有看過遁地的動物?”云瀾之微微一笑,將云薌手里的書推到一邊,卻是饒有興致的反問。
云薌被這一問問住了,不停的撓頭,也在不停的回想:“遁地…什么動物會遁地啊?我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
“那哥給你一個提醒,老鼠和兔子都會遁地,你去弄幾只來將它們圈養在一處,不日就可學會這一招。”云瀾之挑眉,看云薌如今如此好學,倒是比他年少時還要用功幾分,心中越發的寬慰,氣色也好了不少。
“嗯,云薌這就去!”云薌將手里的書啪一聲合上,一甩身上的長褂,風一樣的往屋外跑去。
“啊!”出去的云薌與管家撞個滿懷,云薌除了將額前的碎發撞下來之外,沒什么大礙,反倒是管家,直接接連退出去好幾步,連帶著差點將林悅和小棠都撞倒在地。
云薌下意識的按住臉上的面具,等再抬眼的時候發現管家身后站著的是林悅和小棠,又驚又喜,除此之外,心中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糾纏,讓她幾番欲言又止,最后將苦澀咽下肚,只是輕聲說出了句:“林悅你真不是個東西,怎么都快與太子殿下大婚了?才回家里來?”
此時的林悅,也不由得云薌她在甩什么臭臉,直接一個箭步沖上前,雙手環繞在云薌的腰上:“怎么好像一切都變了?”林悅哭著說的。
盡管所有人都盡力扮演以前的樣子,可她知道,已經不是這樣了。從她踏進云府大門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以前的云府,雖然不是皇城最豪華的宅子,可里邊也總是女眷成堆,丫鬟小廝們,上上下下忙忙碌碌的,可是今天她進門的時候,除了兩個門僮,仆人就只看到管家。
云薌也抑制不住的哭了,伸手想胡亂摸把眼淚的時候,無意間碰掉了自己臉上的木面具,林悅抬頭,恰巧看到。
“云薌…你的臉…”林悅很是驚恐,緩緩伸出手來,想要去摸一摸那傷疤,她還想要問問云薌痛不痛?
“說來話長。”云薌后退幾步,撿起地上掉落的面具,重新給自己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