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苦命的孫兒啊!怎么就面對這樣不公的命運!這往后的日子里,我們云家可要怎么辦啊?”
云老夫人側臥在床榻之上,手上拿著一根水煙袋,自打云薌出事情以后,她就整日惶恐不安,誰知云瀾之也接連出事,對她的打擊不知有多大,短短的時間里,云老夫人已經從身材臃腫變成瘦骨嶙峋的模樣。
“老夫人啊!凡事你也要看寬一些,畢竟銀家子孫一尚在,日后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管家說罷上前,默不作聲的給云老夫人添了一些煙絨。
絲絲縷縷的煙霧纏繞在空氣當中,卻是軟綿綿的有氣無力,掙扎了一會兒,那些煙圈,全都四下里消失了,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不過又會有新的煙圈產生,再次絲絲縷縷飄浮在空氣里。
云老夫人牙齒已經掉了大半,加上她這幾日瘦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甘癟,臉上也不掛肉,嘴角已經深深地凹陷下去,裹住煙袋砸吧了幾口,似乎都有些費力。
良久,云老夫人像是想起什么一樣,刷的一下,從臥榻上坐起來。
“林悅呢?你不說子子孫孫我都沒想起來,我還有一個林悅丫頭呢!她現在在何處呀?怎么自打回來也沒見著她個人影?”云老夫人看向管家,斂了斂自己灰白色的衣裳。
管家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一是自己已經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林悅懷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已經在李丞相女兒李心兒之前,入住東宮。不過流言終歸是流言,林悅肚子里的孩子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他可以確定的只是林悅身在東宮。
“怎么?難道是林悅丫頭也出事了?”接連發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云老夫人精神已經變得十分敏感,現在問話,只要對方一停頓,她可以想到種種不好。
管家當即回過神來,臉上堆笑:“林悅在東宮呢!”
云老夫人聞之大喜,一拍手笑道:“好啊!好哇!林悅丫頭是個爭氣的女娃,攀上了太子這層關系,我們云家就絕對不會敗落下去,對了,林悅住進東宮是皇上皇后娘娘的意思吧?給了名分沒有呀?為何在五臺山時也沒收到消息?回來也沒人跟我說起?”
管家原本方才的回答就是揶揄,現在云老夫人一連串的問題甩過來,他倒是不知如何回答,不知如何自處了,正醞釀著如何回應的時候,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老夫人,老夫人,德公公來了!手里還拿著圣旨,正在大門外等著您去宣讀呢!”小廝因為從門外跑到云府深處,云老夫人住的地方,再加上本來就著急,進門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
“什么?莫不是皇上下令,要收回瀾之手里的兵權?”云老夫人自己嚇自己,完全忘了,剛才還在說林悅的事情,此刻聽完小廝的來報,雙腿發軟,若不是丫鬟們趕緊上來攙扶著,她便要從床榻滑落在地上。
“老夫人,您先別著急,收回兵權乃是國家大事,又怎么會如此倉促就做了決定?說不定皇上有別的獎勵也未可知。”林轂說著趕忙走上前,想著先去看看德公公的面色,便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云老夫人呢,滿心里都是云家的兵權和榮耀,是萬萬嚇不得的,一路上丫鬟們也是說著好話,安撫著她,不停的給她順氣,又招來了步輦,費了好大的力氣,云老夫人才趕到云府門口。
德公公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云薌和家里的一眾女眷也早已在此處等候,云瀾之,因為腿上的傷來不了,不然云府所有人都到齊了。
德公公打開圣旨的瞬間,云府里的人,齊刷刷的跪做一片,都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聽著他宣讀。
只聽德公公扯長了嗓子道:“皇天在上,圣旨在此,云家有女名悅,性情淑良,端莊溫厚,實為良人,今命下與太子結為良配,賜位太子側妃,冬至翌日舉行大婚。欽此!”
“謝…謝皇上恩賜,皇上萬歲…萬歲…”云老夫人方才太過緊張,聽德公公宣讀完圣旨之后,又太過于興奮,一時間感覺呼吸困難,說話都有些結巴。
府上的一干人等也齊刷刷地叩頭謝恩。
“圣旨已經宣讀完畢,老奴也要回宮了!”德公公轉身拂塵一甩,眼角余光不屑的將云府眾人掃視一遍。
“德公公,外頭天寒地凍的,又勞煩您在此處等候多時,喝杯茶再走吧!”云老夫人在一眾丫鬟的攙扶之下起身,還來不及揉揉酸痛的膝蓋,就踉踉蹌蹌的趕忙追上德公公說道。
“云老夫人啊!老奴還有些事情要回宮為皇上去辦,萬萬耽誤不得,這茶就來日再喝吧!”德公公,皮笑肉不笑,笑意并不達眼底。
云老夫人聽罷,也不敢再做阻攔,讓管家去送送,她則帶著那道圣旨,走進了云瀾之的屋子。
“老夫人,您慢一點,當心腳下!”林轂趕忙在后面,不時的提醒道。
云老夫人高興得像個孩子,緊緊拿著圣旨,旁人誰都不讓碰,管家幾次想接過來都被她拒絕了,雖然是寒冬,但是她手心里全是熱汗。
“瀾之,好消息,咱們云家終于有好消息啦!”云老夫人人還沒有走進屋子里,聲音卻是先傳了進來。
云瀾之放下手里的典籍,方才德公公宣讀的聲音,他聽到了,只是這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畢竟前幾日他才受了太子殿下的羞辱,今日就接到圣旨,說妹妹林悅要嫁與太子,他哪里能高興起來?
“奶奶,我方才都聽到德公公的聲音了,馬上就是大婚之日了,咱們云府可是什么都還沒有籌備,您還不快下去準備,怎么還拿著圣旨到處亂轉呢?”云瀾之雖然心中不悅,但是看到奶奶如此高興,他也不好直接甩臭臉,只是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興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