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為他們修碑立傳,只怕會引起人們的議論。”太子神色緊張。
“確實,你能為朕想到這里也甚好,那便優待他們的家人,如想在朝為官的話,就給個一官半職,也算是告慰那些將士的在天之靈了。”
皇上起身雙手背在身后,背對著太子。太子說的話,給他一個提醒,如果為那些人修碑立傳,也就等同于宣告全天下的人,他讓太子去剿匪,卻只給了一百人,他全然明白當中的意思。
“父皇,此舉也萬萬不可呀!”太子臉上的神色更是焦急了。
“為何也不可?”皇上臉上難掩慍怒的神色,平日里他做什么決定,大臣都直夸明智,怎的到了太子這里,卻是事事行不通?
“兒臣認為不應該嘉獎那些人,尤其是他們的后人,父皇剛才也說了,他們為國捐軀,是死的理所應當,修碑立傳人們自然會追尋他們的死因,嘉獎他們的后人進朝為官,那些后人難免因為前人的事跡而狂妄自大,在其位而不謀其職。”太子誠懇的看著皇上將前因后果一一道來。
“那依太子之見,此事應當如何處理呢?”皇上緊緊攥著手里的佛珠,心中大為震驚,原來他一向不看好的太子,心思竟然縝密到如此地步,倒顯得他謀略短淺了。
“依兒臣之見,此事到此為止,父皇不必嘉獎任何人,包括兒臣,威猛山的山匪,就當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而那些捐軀的家人,也自是不用理會,對皇家的威嚴還是朝堂的局面都有莫大的益處。”
皇上回頭之時,太子已經跪在他的跟前,雙手相搭,恭恭敬敬地一拜。
“可太子立了如此大功,如果沒有任何獎賞,豈不是太委屈了?”皇帝垂眼,面上的詫異難以掩飾。
“兒臣身為東宮之主,為父皇您分憂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獎賞。”太子,言辭懇切,抬眼望著皇上。
“好,朕的好兒子,朕親自選的儲君,果然就是與眾不同,那你先好好養傷,等來日有時間了,朕再來同你商議如何處理林悅姑娘?”皇上本該高興的時候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猶豫著走出了東宮。
他總覺著今日的太子與往常大不相同,可具體是哪里不同?他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皇上走后,午間嬤嬤來伺候喝了藥,太子精神氣稍微提起來了一些,正想跟青羽說幾句話,交代點事情,誰知青羽卻是不在身側。
東宮一角,皇上遣散了所有人,唯獨留下了送他出來的青羽。
天子威嚴在上,只需雙手立于身后,目光凜冽地看著眼前人便有一種壓迫感。青羽與太子貼身相伴那么多年,見過皇上的次數并不少,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懼怕于那凜冽的目光,因為那代表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尊嚴。
“太子醒來之前可有什么異常?”皇帝語氣淡淡的,面上也無任何表情,正是這樣青羽才覺得慎人。
“回皇上的話,太子殿下醒來之前并無任何不妥的地方,只是每一日服了碧海幽蓮以后,臉色看著要好一些。”青羽不敢抬頭對上皇帝審視的目光,每說一句話,頭就伏得更低,低得額頭都快觸到地面。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上狐疑之色收斂了不少,青羽作為太子殿下的貼身侍衛,他還是信得過的。
“父皇找你去問話了吧?”
青羽剛推開虛掩著的寢殿門,太子殿下的聲音就透過玉扇屏風傳過來。
青羽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畢竟這可能影響太子殿下跟皇上的父子之情,誰知他這邊猶豫著,太子殿下又開口“他問你什么了?”
青羽一咬牙,實話實說“皇上問殿下您在醒來之前有無任何異常?”
“呵,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我說了那么多,他到底還是有些懷疑,不過沒關系,現在他懷疑也找不到任何線索。”太子目光之中的狠厲一閃而過,等他將林悅救出來,一切事情他都要從長計議,該是他的東西,誰也不能拿走。
“那殿下,林悅姑娘那邊該如何是好呢?”青羽走進殿內,太子已經起身坐在桌前。
“看到桌上這碗藕粉丸子沒有?找人給她送去,要日日送,頓頓送。”太子言罷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手指敲擊著桌面。
“是。”青羽有些遲疑,但是面對自家主子的命令,他還是一口應下。
“郡主,放飯了!”獄卒高聲喊著,提著一個食盒走過來。
“來了來了,我都聞著味了,是甜品,也不知道今天吃的是什么?竟然那么香!”呆在大牢的這些日子里。林悅整日里吃的東西不是餿的就是爛的,有的時候若是遇上獄卒們刻意羞辱她,將飯菜直接扣倒在地上也是常事,就是這樣才鍛煉了她如此敏銳的嗅覺。
“來,小的給你放這了。”獄卒將青花碗放在牢門口,自己便提著空食盒回去了。
“這么精致的青花碗,想來這牢里是不會有的。”林悅蹲下身去,盯著那一碗藕粉丸子發呆。
“管他這么多,先填飽肚子要緊!”然而沒盯了多久,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咕直叫,她餓了好幾天,也顧不得這么多了,端起碗來,拿起湯匙,一口一個藕粉丸子吃了起來。
“好吃!如果每天都能吃就好了!”林悅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一邊還不忘感嘆著。
到了第二天,林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訴求被上天聽到了,十分巧合的,自己的早餐中餐都是藕粉丸子。
“喂,我都聞到味道了,又是藕粉丸子,對不對?”晚間獄卒送飯來的時候,林悅叫住了他。
“奴才只是給郡主送餐食的,至于旁的奴才并不清楚。”他說話的時候,林悅發現獄卒跟昨日來的不是同一個人。
“那是誰叫你送來的?是不是云將軍?”林悅連忙追問。
“奴才真的不清楚,郡主就不要為難了,小的今日才來這里當差,并不知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