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涵倒是沒想過會這么快，高興之余心中也升起一股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知道這次是因為都城中人人議論，可是從未見過有百姓議論就會讓皇上如此爽快改變主意的，尤其是立后之事，茲事體大。北辰墨染會妥協，一定有一更加吸引他的籌碼。
這個籌碼是什么并不難想象，夏思涵心里不快，墨軒要是真的賣了她，那么大家就都別好過。她走出茶館去了成衣鋪，卻在門口見到一身紅衣的江瑩。
此時她站在成衣鋪的門口，眼睛直勾勾盯著里面。那里，有個身影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夏思涵朝里面看過去，頓時就明白了。
“江大小姐為何不進去看看？她去得，難道你就去不的？”
夏思涵的聲音讓她回神，江瑩的臉上飛起一抹紅暈，搖搖頭輕聲道：“我銀兩不夠，上次那件衣裳已經花了我半年的積蓄。”
江瑩說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夏思涵不知道怎么了，莫名覺得與她有緣，或許結交一下也不錯？
“江大小姐，不知你是否擅長工筆畫？”
世家小姐不管有沒有銀子，家里多多少少都會讓她們學點東西的。雖然楚國尚武，可是女子大部分還是要學習一些繡花女紅的。
江瑩遲疑片刻點頭道：“學過，但是沒有太精通。”
“不用你精通，你先畫個樣子給我看看，若是好，我送你一件新衣，讓你在遴選時穿。若是將來勝出了，你可別忘了我才好。”
她的話讓江瑩眼前一亮連連點頭，但同時也擔心，自己畫的樣式能否入得了夏思涵的眼。
夏思涵帶著她從后門進去，將紙筆給她，江瑩略加思忖，便在紙上畫了一多牡丹。看線條確實有幾分功力，顏色搭配也還可。
看夏思涵不做聲，江瑩有些著急，又拿起筆在周圍添了幾只蝴蝶翩翩起舞，這樣畫面就充實多了，也靈動可許多。
夏思涵勾起嘴角，看了看江瑩不住點頭，“我看江大小姐秀外慧中，若是遴選肯定能拔得頭籌。”
聞言江瑩松了一口氣，謙虛道：“少夫人過獎了，江瑩蒲柳之姿，怎敢妄想。”
“你何必妄自菲薄？皇上選妃看的是家世，容貌只是其次。氣度，智慧，心胸，這些才是皇家真正看中的，大小姐以為自己如何？”
江瑩有些驚愕，夏思涵不過普通商人，如何懂得這些？不過她還是細心考慮，這才回答：“江瑩自認沒有什么大智慧，容貌平平，氣度倒還是有些的。”
“很中肯，不過能在江家忍耐這么久，江大小姐并非想象中那般無能。人人皆知江家二小姐飛揚跋扈，而大小姐你卻是個可憐不受人待見的嫡女。”
夏思涵一針見血，那日在成衣鋪中她就看出來了，五百兩一件衣裳她都舍得買，在大堂與江蕙爭執，待到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知曉事情經過后才掏銀子，既襯得她可憐又顯得江蕙沒規距。
江瑩聞言臉色蒼白，沒想到還會有人看出她的計策。
“少夫人既然知道又為何幫我？雖說我的確事耍了點心機，沒錢卻是不爭的事實，少夫人幫我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
夏思涵莞爾一笑，“我幫你只是覺得你值得我幫，何況你也并不甘心一輩子都被江蕙壓制著，不是嗎？”
江瑩搖頭：“一入宮門深似海，少夫人時常進出宮庭應當清楚，那里的女子也不過是個可憐人，沒什么值得我羨慕的。”
“難得你這般通透，我想宮中反倒會是你最好的歸宿。江大小姐這番心性，若是能在宮里守到最后，說不定會是最后的大贏家。”
夏思涵看著她笑笑，“暫且不說這個了，我答應過你要送你件衣服的，你喜歡哪一件過來自己選。”
夏思涵的決定讓江瑩十分吃驚，若是換做平常，她定以為夏思涵是個騙子。可是見她將自己的畫收好，江瑩知道，夏思涵不是耍她玩的。
“少夫人，我真的可以任選一件嗎？”
江瑩還是不敢相信，夏思涵微微一笑：“我說過送你就會送你，其實也不是白送，你畫的蝶戲牡丹我會繡到衣服上去，這樣說不定還能賣個更好的價錢。”
夏思涵的話讓江瑩的心里釋然了，只要不是另有所圖就好。不過就算是另有所圖，她倒也不曾害過自己。想到此處，江瑩放心大膽挑選了一件淺綠色的長裙。裙擺處繡著海棠花，看上去清新典雅，不出挑但是也決不庸俗。
“江大小姐果然好眼光啊，不過若是配上一根白玉簪就更妙了！”
“嗯！你說的沒錯，白玉簪剛好跟裙擺的白色海棠花相稱。沒想到少夫人不但會做衣服，對這配飾也很拿手。”
江瑩很少佩服人，雖然在家中不受待見，可是該學的她一樣沒落下。為了銀子她也做過不少活計，對于這些當然也懂。
夏思涵搖頭故作深沉：“其實我做成衣生意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這配飾也是帶著做的。今日與江大小姐一見如故，我想就將這只鐲子送與方大小姐好了。”
夏思涵從手腕上褪下一對鐲子給了江瑩，后者有些錯愕，這可是一對通體晶瑩的白玉鐲，一看就不是凡品。
“少夫人，這，這不太合適吧？”
“沒什么不合適的，我與你投緣，送給你心甘情愿。”
夏思涵將手鐲強行塞到江瑩手里，見她還想要說什么，連忙擺手道：“好了，我還有事要去前頭招呼客人了，你自己再四處看看。”
“嗯，多謝少夫人。”
江瑩知道她是下逐客令了，于是點頭拿著衣服離開。
小九看見她走了才上前問道：“東家為何送她那么貴的禮物？”
不說那對鐲子，就是那衣服也價值千金，那位大小姐還真是識貨，凈挑貴的拿。
夏思涵冷笑：“這江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小小年紀就心機如此深沉，若是她進宮，皇后的位置說不定也是她的。現在多與她相交，也是為了今后多條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