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勍調職了,離開了賣場,進入銷售部工作。
總體意義上來講,這其實也算是升,可升職沒多久,公司內部大量的銷售骨干集體辭職。據說辭職是和上面新的政策有關,老板提出來要削弱一些銷售的利潤貼補到技術研究上。
即便是刮風,也不太能刮到她的身上來。
白勍按部就班的學習工作著,大晚上和客戶吃飯,喝酒還是免不了的。
都講現在談生意哪里還需要拼酒,喝喝茶啦,誰講的這話?白勍想噴死那人。
師傅跑出去吐了幾次,白勍接替過來,舉起酒杯把酒言歡。
來之前她喝了解酒藥,管不管用誰曉得呢,反正喝了就是有心理作用,這些個男人們喝起來酒有些還真的挺有風度的,有些就直接變了一副模樣,酒后什么妖魔鬼怪都見到了。
喝到大半夜蹲在路邊吐,沒一會兒有人幫她拍拍后背。
白勍擦了擦嘴。
“師傅。”
師傅叼著一根煙正在吐煙圈,以眼神示意她多蹲會兒,果然沒過幾秒白勍又吐了起來。
師傅繼續有一搭沒一搭拍著白勍的后背。
“你說你正正經經的大學生干點什么不好?”師傅似在感慨。
白勍接過水瓶漱口,吐掉口中水:“大學生能干什么?想發家怎么樣都得吃苦,是苦就是留著給人吃的。”
師傅斜白勍兩眼:“想的還挺明白的。”
白勍自得:“那是,我學的專業想找個好點的工作難啊,想要混出頭就更難了。我老師混到五十多才勉強出個頭,我不想等那么久了。”伸手推著臉上的肉,白勍看著天空中皎皎明月說:“我跟你講師傅,一開始我是在城鄉結合那地方賣貨的,你知道我多拉不下面子?我去應聘我對人都不敢講我是大學畢業,來打工的那些小孩兒都是外地的。”
師傅彈開煙頭,擰開自己手里的那瓶水。
“那你干嘛要干這份工作?”
那種地方給的底薪不是更低?
白勍笑著道:“賭氣!和所有人賭氣,就覺得不該這樣活,我白勍。”拍拍自己的胸脯:“再也不想被人攔在門外了,不想被人看不起。”
師傅轉身:“上車吧。”
叫了代駕,師徒倆爬上車,白勍回到宿舍都一點半了。
躺下沒多久,電話嗡嗡響。
隋婧氣急敗壞把電話扔到白慶國手里:“需要她的時候,找都找不到她人影子。”
白慶國一臉訕訕。
這事兒他覺得就找了白勍來也沒用啊。
兩個人又擇回了派出所內。
王志把白薔給打了!
隋婧的臉一直都是黑的,肺也要氣炸了。
千挑萬選,結果選出來這么一個貨?
王志回家就一直在找茬,白薔一直都不理他,結果他自己越說越來勁,后頭干脆就直接講明了,白薔想在這個家待下去,就得全部都聽他的。
工資必須上交,又去拿白薔電話查手機銀行信息,白薔搶自己手機,搶的過程把王志惹毛了,就扇了白薔兩嘴巴。
白薔報了警。
兩嘴巴…
警察也很無奈。
你不管吧,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兒。管吧,這種都是被定義為家庭糾紛的,至多也就批評教育一番。
隋婧指著王志破口大罵:“你還叫個人?你老婆懷孕你竟然伸她。”
牙齒咬得過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隋婧想活吞了王志的心都有。
她生女兒不是為了挨打的。
王志一臉不耐煩,試著躲隋婧的手,結果他躲一下隋婧的手指就黏在他眼前不肯離開,王志也火了,嚷嚷了兩句:“當初不是你們家騙婚?你們是西虹本市人嗎?”
隋婧忍不住高聲問:“我們不是嗎?我的孩子就在西虹長大的,我家的房子就在西虹,我的戶口也落在西虹,因為這點破事兒你沒完沒了了?你當自己金餑餑呢?你一個月賺幾個錢?是你高攀我女兒。”
她住的房子是誰的,干你王志什么閑事?
再說房子她住著呢,那就算是她的!
“那我不高攀了,不能過就離。”
隋婧嘴上講的狠,可真提到離婚她慫了。
“我不和你說,叫你媽來,我親自問問她,怎么管教孩子的…”
這懷著孕呢,才結婚多久啊?離了就變二婚了,想當初頭婚想找個合適的對象都特別的難,這換成了二…
屋子里吵吵吵,警察叫人可以離開了。
“愿意吵就出去吵啊,趕緊回去吧。”警察有些不耐煩。
勸解半天了,這女人呢瞧著嘴狠可人家一提離婚她就慫,這樣的警察更加不愿意沾。
這種見多了,你管多了回頭崩你一身血,倒霉點的話死在這件事情上都有可能,不怪他們和稀泥,管得深不行,管的淺也不行,那就只能和稀泥,不然你說兩嘴巴這怎么解決?
隋婧這口氣沒發泄出去,對著警察來勁兒了。
“你警察不為老百姓做主,我女兒一個孕婦叫人打了,這是家暴你們不管,還一個勁兒的趕我們走,我這心臟疼啊…”
說著話就要往地上躺。
白薔伸手去抓她媽,不愿意叫她媽這樣鬧,白慶國拽著隋婧的那只手,他覺得面上發燒。
怎么講講話又鬧起來了?
這不是胡攪蠻纏嘛。
“你這是碰瓷是吧?”
隋婧想甩開白薔和白慶國,她不痛快那就大家都別痛快了。
“你說什么是什么,你領導呢?我要找你領導,我要投訴,不行我就給媒體打電話曝光…”
警察和她沒辦法溝通,指著頭頂的監控:“這有監控,你別鬧了啊。”
“警察打人了…”隋婧又是喊又是叫。
她是納稅人,他們交錢養警察了,那警察憑啥對著她吆五喝六的?你是人民公仆,是我的公仆,你這樣跟我講話?
本質上隋婧就想拿捏一下警察,出出這口氣,結果…這里是哪里啊?這里是派出所啊。
白慶國誰都不認識,他只能找白勍。
按道理應該找白三兒,但不是怕白三兒嗤他嘛。
白勍喝的腦仁都要炸了,在床上摸索半天手機,而且還是倒著拿貼到了臉上。
“嗯。”
只管著出氣。
一嘴都是酒氣。
腦子有點清醒了,可意識跟不上。
“白勍啊,你認識派出所的人嗎?最好是能管事兒的。”
找個對路子的人,最好是管這片兒的,這樣能講上話,他們該道歉就道歉,別拘留啊,沒那么嚴重啊。
“哈?”白勍閉著眼睛聽,這電話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白慶國:“白勍?”
白勍開了燈坐了起來,她一開燈睡在旁邊的人就醒了,“怎么了?”
宿舍里都是人,她開了燈肯定會影響人家睡覺,白勍又把燈給關了,試著摸索找鞋想下床,結果摸索半天也沒找到,她干脆就光著腳披著衣服出去了。
“爸?”
反應還是有點慢。
“白勍你媽被抓起來了…”
白勍就聽她爸講,聽的斷斷續續的,她這大腦啊現在有點當機,嘴也有點發瓢,聽明白了但是沒搞懂。
跟警察橫啥?
拿警察撒氣?為什么呀?
誰不好得罪,跑派出所碰瓷警察去了?
人才!
“你認不認識公安局的啊?”
白慶國連珠炮似的不停發問,他知道小二本事,認識的人多。
“我給你問問。”
“那你可快點,你媽沒經歷過這樣的陣勢,都嚇傻了。”
“沒經歷過她拿人撒氣?派出所她開的啊,做事情怎么不過過腦子呢?你撕扯警察,你能討什么好兒?”
竟然還動了手,這把她本事的。
白慶國動動嘴唇。
這不都是叫王志給氣的嘛,不叫他哪能這樣啊。
白勍掛了電話,腳下一片冰涼,其實是有點冷的,可能是喝酒喝的神經反應太慢,她也沒感覺有多冷。
打給誰?
找誰?
不愛管!
依著她說,就應該讓她媽進去好好待兩天,長長記性下回就不敢了。
心里想的挺狠的,手上動作騙不了人。
這大半夜的找三叔?
她記得上回送的那個客戶好像是做干警察的,行不行的問問吧。
電話打出去。
“誰呀?這都幾點了?”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是被吵醒有些不耐。
白勍抹了一把臉,讓自己臉上擠出來笑容:“姐,我是小白,奧德燃氣灶的那個小白…”
“什么事兒啊?這都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