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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鋒芒過露必留隱患

  黎俏斂神踏進門廳,腳步清淺地來到客廳入口處,一陣交談聲徐徐傳來。

  “小巖沒什么壞心思,他憑借一己之力當上了南洋秘書處的副秘書長,論能力和人品,至少說明他比你強。”

  這道聲音,格外的溫婉,像是江南的吳儂軟語,哪怕言辭輕蔑,依舊擋不住綿言細語的溫柔。

  黎俏停下腳步,唇角邪揚,眼里冷意交織。

  原來是,蕭夫人。

  黎俏從邊境脫身到現在,一路上都在著手調查衍皇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她是真的以為他因公歸來,屬實沒想到今晚的驚喜這么大。

  當初在商郁的書房,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蕭夫人極具辨識度的嗓音,至今都讓她印象深刻。

  那般溫婉的音色出口傷人,像是鈍刀磨肉,不鋒利,卻寸寸摧折人心。

  就比如此刻,她所謂的小巖,是陷害過大哥黎君的繼子蕭葉巖。

  明明手段卑劣,人品低下,偏被她形容的卓爾不群。

  黎俏突然間就明白了一件事。

  商郁的偏執,或許就是因為她長久以來用這種‘循循善誘’般的引導,在心理和精神層面折磨打壓著商郁。

  很難想象,她曾親手教授過商郁醫術,那么她第一次言語中傷他的時候,在他心里一定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黎俏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滿目寒霜,凜著騰騰的怒意。

  那么好的男人,她是怎么昧著良心顛倒黑白的呢?

  這時,茶杯放在茶幾上的清脆響動吸引了黎俏的注意。

  隨后傳來商郁低緩輕嘲的嗓音,“蕭夫人既然認為他能力出眾,那么再憑借一己之力重回南洋副秘書長的職位應該也不是難事。”

  “那是自然。”蕭夫人端端坐在沙發上,脊背挺直,雙膝并攏,坐姿是標準的名門貴婦風范,“所以我這次送他回來,以后你們就各憑本事。另外,我也要給你一句忠告,別再妄圖傷害他。”

  商郁雙腿交疊,側身靠著椅背,聞言挑起眉峰,眸深似海,“您也說了各憑本事,受傷也是在所難免。”

  蕭夫人雙手疊放在膝蓋上,摸了摸自己的指甲,柔柔笑道:“說的也對,畢竟你也不是沒做過手刃自己弟弟的事情。”

  剎那間,客廳的空氣仿佛都靜止了。

  黎俏更是猛然抬眸,眼底掠過一絲淺淺的驚愕。

  手刃自己的弟弟…

  商郁嗎?

  蕭夫人談笑風生般說出來的這句話,卻不難聽出其中暗藏的恨意。

  ‘手刃’兩個字,被她說的尤為清晰。

  所以,這才是他們母子反目的成因?

  沉寂持續蔓延著,像一堵墻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黎俏壓下所有的猜測,抬腳準備進門,卻聽到蕭夫人再次笑著開口:“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也想起了你弟弟當時死的有多慘?手斷了,腳斷了,血淋淋的一灘,還真是讓人過目難忘。”

  這一刻,黎俏竟渾身泛起了細密的疙瘩。

  蕭夫人用言笑晏晏的語氣,把她兒子的死狀給描述了出來。

  仿佛事不關己,卻更加恐怖如斯。

  蕭夫人在一步步用她溫柔的保護色把商郁拽進了地獄。

  她不厭其煩地給他套上手刃弟弟的枷鎖,從身心折磨他,摧毀他。

  黎俏閉了閉眼,一種前所未有的保護欲從心底滋生而出。

  她俏臉寒霜,眼眸漆黑裹著冷意,邁開腿徐徐踱步,清淡的語調乍響在客廳入口處,“聽起來確實很難忘。”

  黎俏的出現令人始料未及。

  客廳里,除了商郁和蕭夫人,還有一排神情肅穆的黑衣保鏢負手站在蕭夫人的背后。

  璀璨的水晶燈下,商郁孤身面對著蕭夫人。

  燈光很亮,沒有暖意,落了他滿身,卻愈顯得他形單影只。

  黎俏把手中的公文包丟在茶幾上,信步上前坐在沙發正中間。

  她疊起腿,偏著臉看向蕭夫人明岱蘭,兩人目光交匯,皆是一怔。

  黎俏沒想到,她這么美。

  蕭夫人也沒料到,她那張臉…如此熟悉。

  明岱蘭年過五旬,依舊美得惹人側目。

  歲月和年齡并未讓她美人遲暮,反而愈添優雅的風情和雍容的韻味。

  而商郁和明岱蘭,有七分相似。

  她曾為商郁的容貌驚為天人,如今在明岱蘭身上找到了出處。

  與此同時,明岱蘭同樣在端詳著黎俏,唇邊掛著清淺笑意,讓她看起來格外溫柔典雅。

  商郁在黎俏出現的那一刻,氣勢突變,雖然沒有看她,可攤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卻緊握成拳。

  他半垂著頭,姿態看似慵懶閑適,卻又透著難以自持的僵硬。

  到底沒能阻止她回南洋,到底還是被她聽到了那些不見天日的過往。

  “難怪商縱海不顧長老堂的反對也要把你的名字寫進族譜,原來…如此。”這時,明岱蘭從黎俏身上移開視線,意味深長地發出一句感慨。

  黎俏不動聲色地彎唇,靠著沙發眸光微瞇,“蕭夫人說話向來喜歡故弄玄虛嗎?”

  明岱蘭笑意不減,聲音依舊緩慢而輕柔,“小姑娘,既然聽不懂,又何必問我自取其辱呢?”

  黎俏暗暗發笑,直白而坦蕩地揚眉,表情幾分張揚幾分恣意,“您確定我聽不懂么?您應該也認識景意嵐才對。”

  明岱蘭面不改色地望著她,數秒后,略帶悵惋地嘆息道:“確實認識,可惜…鋒芒過露必留隱患。”

  這話,一語雙關。

  黎俏在面對明岱蘭時,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連面部表情都維持著始終如一的淡然從容。

  她不會小看任何一個對手,更不會小覷善于玩弄心理戰術的明岱蘭。

  她能成為商氏主母,又能二嫁公爵府,除了美麗的皮囊,定還有智慧的加持。

  何況,她還是商郁的母親。

  倘若商郁恨她,斷不會一直使用敬稱。

  而明岱蘭無所不用其極地打壓摧殘,想必倚仗的就是商郁的愧疚。

  那個被他‘手刃’的弟弟,大概就是他們關系崩盤的開始。

  千般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實際上也不過眨眼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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