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猛然頓步,“他來了?”
落雨刻板的臉上露出少見的笑意,“二十分鐘前就到了。”
黎俏眼底掠過一絲神采,雖然沒吭聲,但她唇角飛揚的弧度落在沈清野眼里,那就格外的礙眼了。
平時,這小崽子走路慢悠悠的,大有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淡定。
再看看她現在,出了住院部雙手插兜悶頭往前走,才他媽十幾秒就走出去十幾米了。
有這么急不可耐?
沈清野撇著嘴角和夏思妤往停車場漫步。
眼見他一臉不屑又氣悶的表情,夏思妤瞅著他,說風涼話:“你沒忘了我們當年的約定吧?”
沈清野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滯住了。
他腳步微緩,側首和夏思妤對視,企圖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玩笑的意味。
可惜,并沒有。
夏思妤挑起眉梢,似提醒,又似勸告的口吻說:“你最好別忘,我們是親人,有些關系她不會接受的。”
沈清野呼吸凝滯,抬手摸了摸左眼瞼的小疤痕,目光驀地變得悠遠了許多。
真是差點忘了,邊境七子是情定生死的兄弟姐妹。
除此之外,什么關系都不能有。
這是七個人當初的約定,以親情走天下,誰都不能有多余的想法。
而感情一旦上升到親情的層面,就如同多了一層枷鎖,牢不可破。
邊境七子能為彼此豁出性命,靠的就是這份凝聚力和心照不宣的默契。
沈清野不禁捫心自問,是什么時候開始他對黎俏的感情悄無聲息地變了質?
醫院停車場,黎俏走了幾步就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車停在顯眼的位置。
光線唯美,正是大片火燒云流連在天邊的時刻。
隨著自動門緩緩打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也映入眼簾。
一貫的黑襯衫,下半身穿著黑色西褲,領口敞著兩顆扣子,站在這夕陽之下,俊美的挑不出瑕疵。
黎俏抿著唇走上前,站定時仰起頭,她琢磨著要不要來一句酸溜溜的好久不見,結果,徘徊在嘴邊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男人已經俯身擁著她的肩頭拉進了懷里。
她腦門撞在他的胸口上,清冽的氣息夾著烏木香竄入鼻端。
黎俏雙手還揣著兜,往外掏的時候,商郁的臂彎收緊,俯首在她耳畔沉聲低笑,“怎么不抱我?”
話落,男人勁瘦的腰就環上了一雙手臂。
黎俏把臉埋在他的懷里,深深吸了口氣,感覺這旅途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她沒忘記商郁肩頭的傷,抱了一會,就仰起臉看他,“你的傷怎么樣了?”
男人溫熱的掌心捧住她的側臉,手指順勢插入她耳后的發絲,目光微灼,像是受到召喚般在她唇上啄了啄,“晚上回去給你看。”
黎俏:“…”
她真的只是問問,沒有要看的意思。
兩人如膠似漆地抱了半天,在不遠處頓步看戲的夏思妤徹底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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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想要把眼前這個霸道又溫柔的男人和曾經在宴會上出現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可實在是太難了。
當初的南洋商少衍就是一尊行走的霸氣磁場。
俊美,矜貴,冷漠,高高在上。
夏思妤一直覺得,所有能夠用來形容男人的美好詞語,放在商郁面前可能都會遜色半分。
因為他那張臉和氣質,確實吸引力十足。
此刻,突然看到他眼里噙著溫柔低頭和黎俏私語的場面,夏思妤腦海中飄過幾個字:高冷男神走下神壇了。
沈清野一直耿耿于懷剛才夏老五說的那番話,這會捕捉到她凝神望著商少衍的一幕,簡直就是大型花癡現場。
于是,他昂著頭,幽幽地說道:“口水擦一擦。”
夏思妤下意識抬手擦了擦下巴…反應過來的時候,冷瞥著沈清野,甩了他兩個白眼。
這時,黎俏從商郁的懷里退出來,回身望著夏思妤和沈清野,介紹道:“寰夏藥企的千金,夏思妤。”
末了,又小聲在他耳邊補充了一句:“七子之一。”
商郁偏頭和她對視,深邃的目光中夾雜少許的玩味。
夏思妤疾步走了過來,親眼看著商郁逐漸退去柔色的英俊臉龐…
嗯,和她記憶里的身影終于重疊了。
夏思妤客套地打了聲招呼,“你好,衍爺。”
商郁垂了垂眼瞼,長臂很自然地搭在黎俏的肩頭,“寰夏的千金?”
夏思妤點頭,“我父親是夏長業。”
“嗯,給夏老帶好。”
夏思妤覺得這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敷衍,卻也恰恰符合他的身份。
不一會,一行人上了車,夏思妤和沈清野特別懂事地坐在了商務車的最后面。
前往水晶苑的途中,車廂里格外安靜。
夏思妤瞬也不瞬地望著被商郁擁在懷中的黎俏,很少會多愁善感的她,莫名生出了羨慕的心思。
這些年一直在自家的藥企打拼,很久都沒有感受過愛情是什么滋味了。
可能所有的期待和深情都在邊境離開的那天交給了另一個人,所以再也沒辦法輕言喜歡,心里更是仿若一潭死水,難起波瀾。
水晶苑,四人坐在古韻十足的包廂里,夏思妤和沈清野湊在一起看著手中的竹簡菜單,偶爾商量著到底點什么菜。
商郁正站在掛著帷幔的窗口抽著煙,黎俏斜倚著窗臺把玩著他的煙盒。
“在商瓊英手里有沒有吃虧?”男人單手抄著褲袋,挺拔的身影落滿了傍晚的余暉。
聞聲,黎俏捏了下煙盒,懶洋洋地搖頭,“沒有,你特意把她留給我,哪能讓你失望。”
對付商瓊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商郁出手。
大哥黎君遭遇陷害,商瓊英在里面發揮的作用很大。
于情于理,她都沒道理再對她客氣。
商郁薄唇微側,看著女孩淡然又理所當然的模樣,眸光愈發高深。
能讓軍部出面給崇城警署施壓,以緬國高階人士的身份應對突發狀況,這件事是昨天宗湛給他打電話說明的。
他猜測大概不是薄霆梟的手筆,而是她自己的安排。
極有可能,他的女孩在緬國還有另一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