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昨日的陰云更加濃郁了一些,空氣里的風也更加的急促。
長安城里是一片喧囂熱鬧。
百姓們目前還并不在意四方會武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通州城里的魔教挑戰。
但震雷宮里,卻人盡皆知。
這里安靜的可怕,所有人互相經過,都是彼此點頭,不說任何話。
空氣里只有秋風掃落葉的聲音。
陸云和花宛如離開了極烈殿,前往雷技場,徐明禮因為還有很多震雷宮的事情要忙,根本都沒有時間來送他們。
只能在偶爾有時間的時候,順著窗戶瞥了兩人一眼。
“師兄,你說我們這一去,會不會死?”
邁出極烈殿大門的時候,花宛如突然抬起頭,問道。
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明顯的緊張,她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事情。
“所有人都會死。”
“我們也會。”
陸云扭頭,看向了徐明禮所在的那座大殿,然后躬身,拱手,大聲道,
“師父,弟子牌,徒兒放在了房間里。”
“此行如果能活著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拜見師父,如果不能活著回來,還請師父幫我們放在震雷宮的功勛閣!”
功勛閣,除了兌換功勛,還收留所有死去的弟子的弟子牌。
以警戒后人。
此時的安穩來之不易,是不少師兄前輩,用生命換來了。
“師父保重!”
陸云最后拱手,大喝一聲,然后轉身離開了極烈殿。
“師父保重啊!”
花宛如也喊了一句,跟著陸云離開了。
今日的震雷宮,分為兩個部分。
一個部分,是中央主殿,那里有極烈殿的幾乎所有弟子。
宮主霍于修,殺神黃御,要帶著他們離開,前往西北太原城。
準備參加四方會武。
另一個部分,是雷技場。
這里是六元殿的所有弟子,刨除那些臨時退出的人,足足有六七百人。
準備在各自殿主的帶領下,前往通州除魔。
陸云和花宛如屬于前往通州的弟子,自然是前往雷技場。
一路上,兩個人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還有沉重,兩個人也不怎么說話。
“陸兄!”
到雷技場大門之前,陸云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沒有穿著震雷宮的弟子服,而是穿著一身青紫的官服,胸口繡著象征六品的鷹爪。
是陳玉禮。
“陳兄,你…”
陸云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玉禮的官服,已經是明白了。
后者應該是沒辦法參加通州之事,短短五日的時間,已經退出震雷宮,入朝為官了。
“慚愧!”
陳玉禮苦澀的搖了搖頭,道,
“非陳某貪生怕死,實在是岳父大人和夫人…陳某無法與你們并肩作戰,但也想盡可能的盡一份綿薄之力。”
說話間,陳玉禮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盒子。
巴掌大小,隱約能夠聞見淡淡的藥香味道,還有能量波動。
“這里面是兩顆血烈丹,還有一枚青云符。”
“血烈丹,是用我所有的功勛值換來的,青云符,是花了我所有的積蓄買的。”
陳玉禮把盒子送到陸云的面前,又是往后退了兩步,沉聲道,
“陳某知道,自己做了逃兵,沒資格說這句話。”
“但陳某還是想說,愿陸兄安然歸來!”
“陳兄。”
陸云掂量了一下盒子,然后對著陳玉禮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你的苦衷,若安然歸來,你我仍然是摯友。”
“告辭!”
“一路保重!”
陸云在陳玉禮深沉的注視下,轉身,帶著花宛如走進了雷技場的大門。
眼看著兩道身影遠去,視線又是透過了那寬闊的門楣看向了雷技場里面,無數的弟子,有比自己強的,還有比自己弱的,都像是一柄利劍,安靜的站在那里。
站在陰云下,站在寒風里。
不屈。
陳玉禮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后鞠躬,
“愿你們安然歸來。”
說完這句話,他再抬起頭的時候,那眼睛已經通紅,隱約有淚。
他抹了一把眼睛,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震雷宮之外走去。
陳玉禮知道,這一去,便徹底與震雷宮永別了。
嘩啦!
再說陸云,帶著花宛如來到了雷技場,四處掃了一眼,便是找到了云尚殿所在的位置,然后徑直走了過去。
昨日的時候,陸云便已經知道,自己和花宛如這一趟去通州,因為身份的緣故,被重新分配了。
兩人都被分到了云尚殿,畢竟他們之前也是云尚殿出來的。
“見過程殿主。”
陸云和花宛如走過去,對著前面那名面龐有些黝黑,身軀魁梧,眉眼方正的中年男子,恭敬的拱了拱手。
“請。”
男子名為程昱,是和徐明禮一樣的人物,忠厚正直。
在這之前,曾經是極殺殿下的大弟子,黃御的徒弟,因為性格的緣故,在極殺殿表現并不如何。
原本是輪不到他來做云尚殿的殿主的,但因為霍于修的一些改變,給了他機會。
這些日子以來,他掌管云尚殿,倒是也發展的不錯。
“多謝。”
陸云對著程昱拱了拱手,站到了他的身后。
現在的陸云,是極烈殿的大師兄,地位和程昱是一樣的,所以并不需要和那些弟子們站在一起,不過花宛如卻站在了后面的人群里。
雷技場上很安靜。
誰也沒有說話,只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正好,陸云也有時間看向屹立著的沈遲雕像,還有那下面的一些人。
漆黑云紋服,身材瘦削,眉眼冷冽睿智的極烈殿殿主,駱源。
后背上,背著那柄聲名赫赫,但極少示人的天樞劍。
袖管空空,眉宇間滿是冷冽和崢嶸,好似已經迫不及待的無臂神,鐵三通。
這一次,他身后,也有著一柄寬闊的重劍。
劍雖無名,但卻染了無數魔人妖物的鮮血,已經不凡。
除了這兩人,其余的便是那些六元殿的殿主,他們各自帶著自己的殿的那些弟子,呈現著扇形,環繞在了沈遲的雕像之下。
一片陰云隨著風而來。
駱源慢慢的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下。
他面色平靜,目光淡然。
他緩緩的掃過了在場的所有弟子,然后,把背上得那柄天樞劍取了下來。
劍,出鞘。
雷光閃耀。
嗤啦!
他縱身而起,在沈遲雕像下的那座石臺上,雕刻下的一行文字。
手中劍,鎮妖邪。
掌中雷,護蒼生。
橫批是空著的。
他一邊收回了天樞劍,一邊以雷聲裹著冷冽吼聲道,
“我不想說豪言壯語,不想讓你們熱血沸騰。”
“我只想,讓你們記得,這里,我少寫了八個字。”
“你們,要拼盡了一切,活著從通州回來,用魔人的血,把這八個字,給我補上。”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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