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號,帶著白狐前往長安。
陸云再一次回到了客棧里。
燈火搖曳,他摘掉了黑色面具,換掉了濕漉漉的衣服,然后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兒。
坐在蘇戎昏睡的床榻前,體貼的為后者撫了撫額頭。
“我的事情,已經全部告一段落。”
“你也該醒來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一邊抿著,一邊自言自語。
一杯茶喝完,他盤膝閉目而坐。
繼續以修行度過這漫漫長夜。
時光流轉。
微白的晨曦逐漸驅散黑夜,帶來清晨的第一縷榮光。
整個水西鎮開始重新變的熱鬧起來。
同時,人們也發現了寄送行的那場火,開始紛紛圍觀,議論。
直到有數的官差出現。
陸云對這些一無所知,也并不在意。
他在感悟著天地之間的雷元素,并提升著對它們的操控能力。
四重刀,已經越來越熟練。
下一步將是五重劍。
繼而六重槍。
前六重,基本上都是提升自己對雷霆數量的掌控。
陸云有火修的基礎,料定自己會很快。
他真正期待的是最后三重。
七重蛇,八重蛟,九重龍。
以內心之意念,為雷霆賦予生命。
化蛇,成蛟,躍龍。
那時才真正的將九重霄修煉大成,而威力,也自當無與倫比。
“不…不要…”
心中思量間,耳邊突然傳來了驚恐尖叫。
陸云睜開了眼睛。
扭頭看去,原本躺在床榻上昏睡的蘇戎,直起了身子,臉色煞白,目光驚恐。
而身子還在瑟瑟發抖。
“蘇師姐,你醒了。”
這一切都在陸云的意料之中,他連忙起身,湊到了床邊。
“別過來!啊!滾開!”
蘇戎尚未從那場劫難之中恢復過來,本能的對靠近自己的男人有恐懼。
尖銳的叫聲聲嘶力竭。
并用力的抓住了被子,裹著自己,蜷縮到了床的角落。
“蘇師姐,別怕,是我,陸云。”
“徐大哥他…已經走了。”
陸云滿臉的心痛,一邊小心翼翼的湊近蘇戎,一邊安慰道,
“事情已經過去了,沒事了。”
“別,別過來。”
蘇戎并沒有聽進去陸云的勸慰,依舊是恐懼,恍惚。
陸云不想逼迫的太緊,就停在了床邊。
安靜的等待著蘇戎恢復平靜。
光線從窗棱射入屋子,從最開始的一縷淡紅,變成了耀眼的白,然后炙熱。
客棧的客人們陸續醒來,下樓。
點菜喝酒的喊叫聲,也越來越濃。
喧囂的煙火氣,開始彌漫。
蘇戎的身子終于開始不再顫抖,而后,逐漸的閉上了眼睛,兩道淚痕如雨下。
她年幼的時候,從記事開始,便一直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囚禁她們的那個牧馬人士兵侮辱。
直到母親承受不住而死去。
那些可怕的,猶如夢魘般的場景,時常在她的腦海中出現。
午夜夢回的時候,又經常像是魔鬼,在她耳邊低語。
她努力修煉,她成為探案所地網。
都是為了擺脫這種命運。
她不想,像母親一樣再經歷那種無助和絕望。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
但命運…
卻毫無預兆的,將同樣的苦難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那一刻,那情形。
猶如****,將她吹的風雨飄搖。
也猶如千刀萬剮,讓她從內到外,遍體鱗傷。
她感受到了無法形容的絕望。
還有悲涼。
“師姐,你放心,我會向探案所說明一切,震雷宮,一定會還你公道的。”
陸云見蘇戎已經平靜,輕輕的靠攏在床邊,并給她遞過去了一杯溫茶。
見后者沒有接,他目光閃爍了一下,繼續道,
“就算徐家是世代官宦,他大伯是金吾衛大統領,也沒用。”
“震雷宮,欽天監,乃天下正道之首。”
“斷然不會怕他們的。”
“你要對震雷宮有信心。”
陸云說這些話,可不是真的為了安慰蘇戎。
而是在給后者心里埋下一顆種子。
仇恨和不滿的種子。
他提到徐家世代官宦,徐莽元的大伯,也就是徐莽生的父親,是金吾衛大統領。
是在給這顆種子覆蓋土壤。
他說震雷宮,欽天監是正道之首,是給這顆種子澆水施肥。
接下來,陸云還會繼續,旁敲側擊,慢慢灌溉。
直到這顆種子發芽,長大。
之所以費這么多的心思,是因為,陸云猜測,這件事可能不會完美解決。
至少,不會像蘇戎想象中的那么太公正。
徐家清譽,震雷宮聲名,甚至還要顧慮蘇戎的清白名聲,這件事絕對不會傳的沸沸揚揚。
肯定會相當低調的處理。
而當一切都以見不得人的方式處理的時候,就很容易就出現不公平。
或者妥協。
這是社會的常理。
陸云不敢絕對的確定,但既然有這個可能,那不如未雨綢繆。
如果到時候真的出現哪怕一絲的不公,那埋在蘇戎內心深處的這顆種子,就將徹底的,生根發芽長大,最終成為參天大樹。
當這棵樹的陰影足夠多的時候,蘇戎,將不一樣。
“師姐,你別這樣。”
心中思量間,陸云將茶杯又往前遞過去了一些,低聲道,
“我覺的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讓自己恢復。”
“只有你恢復了,站起來,才能夠看到徐莽元受到懲罰。”
“甚至,你才能自己親手去懲罰他。”
“你這樣不吃不喝,這么坐著,到最后苦的還是自己,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徐家把徐莽元的事情擺平了,你到時候連自己報仇的力氣都沒有啊。”
蘇戎依舊沒有動靜。
只是坐在那里自顧自的流淚。
“哎。”
陸云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后滿懷同情的又道,
“我知道師姐心里不好受,這種事情…算了。”
“師姐你自己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我去外面打聽打聽,震雷宮的人過來沒有。”
“我前兩日已經派人送信過去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派人過來處理,也差不多要到了。”
說完,陸云朝著門口走去。
“等等。”
到門口的時候,一直沉默哭泣的蘇戎,抬起了頭。
那一雙眸子里涌動著悲憤,低聲道,
“陸師弟,幫我弄一些飯。”
“師姐…”
陸云欣喜的回過了頭,然后看到蘇戎艱難的,忍著身體的痛苦挪到了床邊。
她咬牙道,
“你說的對,我要看著那個畜牲接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