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說馬蹄山過往的時候,眼睛發紅,低頭悲涼。
好像那些事情真的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陳玉和花宛如感同身受,都露出同情之色。
做為大師兄,陳玉還拍了拍陸云的肩膀,安慰道,
“沒事的,都過去那么久了,現在你有師父和師兄在身邊,再厲害的妖物,都傷害不了你。”
“謝謝師兄,師父。”
陸云感激的點了點頭。
“按你所說,這害人的,應該定是妖物無疑。”
短暫的思量后,徐明禮下定了決心,吩咐道,
“我震雷宮有懲惡揚善,護衛人間安危之職,既然見到了妖物,就不能視而不見。”
“陳玉,改道去鎮長府上。”
“咱們詳細了解事情經過,準備除妖。”
“是!”
聽聞此言,那陳玉眼睛里浮現出了明顯的炙熱,立刻調轉了馬車車頭。
車輪沿著凹凸不平的泥土陸滾動,馬車疾馳向水西鎮鎮長府。
“哎。”
“又得耽誤時間。”
陸云看著車窗外不斷后退的街道,心里嘆了口氣。
懲惡揚善什么的,他不感興趣。
哪怕鎮子上的人真的被妖物殺死,他的情緒也不會有什么波瀾。
他只想要盡快進入震雷宮,為自己的未來大展拳腳。
“罷了。”
“現在還得利用徐明禮,就按他的意思行事吧,時間有的是,不差這三五日。”
嘆息過后,陸云又自我安慰兩句,然后眼觀鼻,鼻觀心,靜坐。
水西鎮不大,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鎮長家。
身為鎮長,很多方面自然比普通百姓要強,從家宅就能看出一二。
大紅的門楣,還有鑲著浮金的門匾。
而門口還有駝背的老頭,專門負責給門外門內報信兒。
陳玉上去亮明了身份,很快,出現一個圓滾滾,大腹便便,穿著黑色錦緞的中年男子。
一身的油膩和暴發戶的富貴氣。
“是欽天監的高人啊,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在下朱世容,是水西鎮的鎮長。”
中年男子像是一個球般滾到了馬車前,肥膩的臉龐誠惶誠恐,一邊鞠躬一邊道,
“不知各位到此,有什么事?”
“朱鎮長。”
徐明禮自車廂里露出面容,道,
“我們路過此地,見到鎮上橫死了一家五口,覺的這件事有蹊蹺,可能是妖物作祟。”
“所以要調查一下,需要朱鎮長的配合。”
“啊…妖…妖物?”
朱世容臉龐突然僵硬,似乎不敢相信。
陸云盯著他的視線略微跳了一下,眼瞳里浮現出一抹警惕。
“這不可能吧?”
朱世容很快恢復,訕訕的陪笑道,
“水西鎮這些年一直都很安寧,怎么會有妖物呢,而且,我們鎮上有當年一位高人給我們布置的陣法,專門能夠震懾妖物的,就算有妖物也不會過來。”
“您可能是搞錯了吧?”
“你們這里還有震懾妖物的陣法?”
聽聞朱世容之言,徐明禮也有些詫異。
小小水西鎮,竟然請的動修行人布置陣法,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有的,有的。”
朱世容解釋道,
“說起來也是我朱家的運氣好嘛,三十年前吧,偶然間去山里打獵,然后就遇到了一位受傷的年輕人,我父親好心救下了他。”
“嘿,誰知道這是個修行之人,傷好了以后,為了報答我父親,就在這鎮上給布置了一道陣法,說是叫五行鎮妖輪。”
“可以遏制妖物的誕生,妖物經過此地,也會因為忌憚而繞路。”
“所以,我們水西鎮這三十年,從沒有出現過妖物。”
“我想大人您一定是弄錯了。”
徐明禮遲疑了下來。
陸云歪著頭瞥了一眼朱世容,尤其是盯著那雙小眼睛,心里輕輕的冷哼。
這個鎮長有問題。
首先,看似熱情恭敬,但眼睛里卻沒有那種普通人應該有的敬畏。
其次,初次見欽天監之人,不請大家進門,反而是急著問來意。
最后,徐明禮提出有妖物,要幫忙除掉,這人卻沒有什么害怕,反而有拒絕的意思。
一般人,不管有沒有妖物,肯定都是要眾人去查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云對自己的眼力和判斷,還是有著絕對信心的。
但是,他不會提醒。
這些東西,不應該是他一個常年掃糞的陸云能夠看出來的。
他就沉默的看著。
徐明禮這人,是真的有一顆除妖衛道的熱忱之心。
他遲疑稍許,決定看清楚究竟再做決斷。
“朱鎮長,雖然鎮上有陣法保護,但也不是萬無一失。”
他客氣道,
“我想,還是去看看發現死者的現場,勞煩了。”
“這…好。”
朱世容的笑容里透著些許僵硬。
沒有瞞過陸云的眼睛。
隨后,朱世容也沒有請徐明禮等人進門,便直接帶著他們前往了死者家里。
道路不遠,轉瞬而至。
這是三間偏遠破落的茅草屋,外面被籬笆圍繞成了小院。
如今,籬笆墻被折騰的歪歪扭扭,茅草屋的門板也被什么東西撞碎。
地上的鮮血已經干涸發黑。
但空氣里還彌漫著帶著腥臭味道。
有些地方,還能看到散落的碎肉,觸目驚心。
陳玉和花宛如對這種情形似乎有些不適應,都皺起了眉頭,尤其是花宛如,隨著走進了屋子,那小臉更是煞白。
嘴唇兒都微微的哆嗦了起來。
顯然,這位千金大小姐,真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景。
“呼…”
陸云心里根本無感,但依舊也是深呼吸,裝出了調整情緒的樣子。
畢竟,他的身份設定可是馬蹄山出來的。
見到這些東西,不可能沒事。
不管徐明禮會不會看的出來,他都要時刻保持自己的人設。
“您看,這些,這些…”
朱世容帶著他們依次在三間茅草屋里走過,不斷的在指向墻壁上,地面上,還有那些翻倒木質家具上的抓痕,道,
“我都已經讓專門的獵人看過了。”
“這些真的就是狼爪的痕跡。”
“對了,您路上說,野狼捕獵一定都會把獵物吃掉,是吧?我也知道這件事,也和獵人提過,獵人說這種現象也可能是有的。”
“事情都不是完全絕對的,您剛剛不也說,有陣法不一定萬無一失,是吧。”
“這有的野狼,它就喜歡殺了不吃,那也不是不可能。”
“您放心,我已經召集了獵戶們,過兩日就去山里打狼,保證讓它們不敢再過來糟蹋人命。”
徐明禮聽著朱世容的念叨,并沒有出聲。
只是埋頭仔細觀察。
走到第三間茅草屋的時候,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陸云的瞳孔也不漏痕跡的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