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被榊誠嚇的一個激靈。
測試我?
對方只是發出了一個邀請而已,就像某些熱情好客的人一樣,怎么就變成在測試我了?
“你先答應下來,回頭我會幫你脫身。”
耳機中,榊誠語速很快,聽上去有些急切。
他已經察覺到廚師不簡單了,即便對方只是露出了一點小小的馬腳。
“什么情況?”
車廂內,和葉聽著擴音器中傳出的交談聲,茫然不解,不明白為何大家面色嚴肅,突然進入了戰備狀態。
“那個廚師大概率有問題。”
服部看了她一眼:
“剛剛他邀請基德去店里坐一會兒,表面上是邀請,實則在暗中測試基德的來意。”
“沒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榊誠沉聲說道:
“基德老弟沒有聽出來對方話里隱藏的意思,但在咱們耳中,這句話就是個陷阱,必須答應!”
“否則....”
“對方就會認為,基德是來試探他身份的間諜。”
“可這不就是個簡單的邀請嗎?”
和葉愕然道:
“就像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肯定想多交流幾句啊!”
“所以說,他要么是個普通人,要么是個高手。”
榊誠摸向懷中,打算抽根煙,可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的煙盒,頓時知道是被基德拿走了。
“基德老弟,打起精神來,對方恐怕不是善茬。”
還真就應了泓樹的預測,接觸廚師之后,基德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了。
對方分明在笑,可眼睛里卻沒有絲毫笑意,乍一看沒什么,一旦接觸久了,背后就升起了一股寒意。
尤其是榊誠提醒他之后,基德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他心中一肅,抽了口煙,但不往肺里吸,煙霧在嘴中繞一圈就吐出,動作嫻熟,頗像是個老煙民。
“小兄弟怎么稱呼?”
廚師笑瞇瞇的伸出手:
“我叫脅田兼則,是身后這家店的壽司師傅。”
“中森青斗,從事私家偵探工作。”
“偵探?我最喜歡偵探了!”
名叫脅田兼則的廚師眼睛一亮,似乎肅然起敬,連稱呼都發生了變化:
“中森先生都破過什么案子?”
“電話公司殺人案、寶石失竊案....”
這些問題可難不住基德,他跟榊誠混了這么久,沒吃過豬肉,好歹也見過豬跑吧,各種稀奇古怪的案件名張嘴就來。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脅田兼則遺憾道:
“我鐘愛推理,如果不是老爸是個壽司師傅,非要我繼承他的手藝,我肯定也跑去當私家偵探了,當偵探多好啊,自由,無拘無束,還能公費旅游!”
“也沒你想象的這么好,天天和犯人打交道,腦細胞都快死光了。”
“但這是我的夢想啊!你快跟我說說,破案時都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我請你吃壽司!”
“啊...好。”
“壞了,基德老弟被壓制了,完全喪失了主動權,叫人牽著鼻子走。”
車內,聽到二人不停扯閑篇的榊誠,瞳孔一縮:
“這個叫脅田兼則的廚師步步殺機,他一直在試探基德的身份!”
“有這么夸張嗎?”
和葉十分不解:
“他們就是在正常聊天啊....”
“情況比我想的更糟糕,得趕緊把基德老弟叫回來。”
榊誠摸出手機,發動車子,一邊駛出停車場,一邊撥通了基德的電話。
叮鈴鈴!
叮鈴鈴!
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基德愣了一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說:
“我該走了,改天再聊。”
“沒問題,有事盡管去忙!這是我的名片,記得下次找我喝酒啊!”
脅田兼則揮了揮手,目送基德遠去。
離開巷子后,基德并沒有前往停車場,而是改了個方向,拐過一個十字路口后,才坐上了停在那里等候的皇冠轎車。
“我靠,剛剛真是大意了!”
基德撕下面具,抹了把臉上的冷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這個脅田兼則絕對有問題!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交談到最后,基德其實已經有點招架不住了,脅田兼則步步緊逼,根本沒給他反擊的機會,徹底掌控了話題主導權,迫使基德一點點說出自己的底細。
“他用的是社會工程學。”
榊誠要回自己的香煙,搖上窗戶,加速遠離立石公園,防止被脅田兼則看到:
“宏觀意義上,黑客分為兩種,一種是利用網絡對企業、國家系統進行攻擊的IT高手,一種是針對人性弱點,利用交談作為進攻手段的社工高手。”
“泓樹是前者,脅田兼則是后者。”
“許多人在面對社工手段時,壓根意識不到自己正在步入陷阱,中招了也不知道,相比起他們,你已經很不簡單了,至少知道情況不妙。”
“...我總感覺你在嘲諷我。”
“這次還真沒有。”
遠離立石公園后,榊誠找了個路邊停下,咬出一根香煙,神情凝重:
“嚴格來講,社會工程學也屬于心理學的一個分支,而心理學的大致手段分為四種,分別是望聞問切。”
“等等,望聞問切咋聽上去這么耳熟呢?”
“跟中醫差不多,但有本質上的區別。”
榊誠解釋道:
“望,指的事觀察對方表情、肢體動作,聞是聽,聽對方說話時的語氣,并根據對方的回答作出進一步的判斷,問就更簡單了,俗稱攻心術,通過交談去引導對方,獲取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最后的切....”
“我知道!”
泓樹舉手搶答:
“切就是摸對方的身子!”
“...沒錯。”
嘴角抽搐,榊誠點了點頭:
“從事不同職業的人,身體特征也不一樣,這是很難隱藏的,通過簡單的身體觸摸,心理學大師就可以對一個人得出大致的推測。”
當初第一次遇到水無憐奈,榊誠就使用了這樣的招數,并對水無憐奈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剛剛,脅田兼則就對基德老弟你使用了望聞問切中的‘問’,而且他使用的手法很高明,隱藏自己的同時,不停的引導你說出自己的底細,刑事審訊中也經常運用類似的手法。”
榊誠扭過頭,盯著基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偽造出的身份終究會有破綻,一旦你無法自圓其說,就會變成他的獵物,被一點點蠶食殆盡。”
“這也是許多國際間諜需要另外一個真實身份來隱藏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