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原千夏只是檢舉了自己老師的違法行為，那沒什么好說的。
可她不但檢舉了對方，還將其毒殺，這就太過分了一點。
反正...
榊誠看不過去。
被揭穿之后，相原千夏并未自暴自棄，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已無路可退。
事情都已做下，后悔也來不及了。
見對方絲毫沒有認罪的表現，甚至連懺悔之情都不曾有過....
榊誠搖頭嘆息，說道：
“作為西條正人最喜愛的弟子，想必他的日常起居、生活習慣，你都了如指掌吧。”
不等相原千夏回答，他又說道：
“你使用的作案手法雖然簡單，但是很高明...”
“目暮警部，讓無關人等到一旁休息吧。”
“好。”
點點頭，目暮十三派出高木涉，讓他疏散了圍觀的人群。
等周圍清凈之后，榊誠說道：
“因為VX神經毒劑在空氣中具有揮發性，所以你將毒劑稀釋后，滴入西條正人喜歡抽的香煙中，重新塞回盒子。”
“煙癮極大的西條正人，幾乎在每一場表演后，都要出去抽根煙。”
“這樣一來，他的中毒時間你也能大致估算出來。”
“嗯，說的還挺像那么回事的。”
雙手抱懷，相原千夏淡然道：
“既然我在香煙里下了毒，那么煙蒂里應該有毒素留存吧。”
“請問你們檢測出來了嗎？”
目暮十三臉色微沉。
當西條正人死后不久，鑒識課就徹底檢查了休息室。
包括桌上的那盒香煙。
奇怪的是...
沒有發現任何毒素反應。
香煙也是普通的香煙，市面上幾百曰元一盒的那種。
“恐怕在西條正人抽完香煙后，你立刻就將煙盒處理掉了...”
榊誠沒什么反應，這一點也在他意料之中：
“只要將煙盒、煙蒂丟進篝火中，眨眼間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吧。”
“殘余的微量毒素，在空氣的稀釋下，對人體的傷害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真正滴入VX神經毒素的地方是煙絲。
毒隨著煙霧進入西條正人的肺中，就算有過濾嘴，也不可能達到百分百過濾。
“所以啊！”
相原千夏得意的笑了笑：
“破案是講究證據的，偵探先生。”
“是需要證據。”
榊誠鎮定的說道：
“在這起案件中，你用到了多種作案工具，譬如實驗室里經常用到的滴管、量杯...”
“這些都屬于玻璃制品，就算你將它們拋入火中，也不可能做到全無蹤跡。”
“何況里面還有毒素殘留，你也不敢隨手丟進垃圾桶，萬一事后被警方找到，很可能成為對你不利的證據。”
“所以....你選擇了另外一種處理方式。”
相原千夏的目光，逐漸陰沉。
榊誠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蟲，明明沒有看到她作案的經過，卻能準確的說出一切。
說自己不惶恐是假的。
可她并不會因為害怕而認罪。
“神經毒劑屬于無差別殺傷性化學武器，即使你將它以冰塊的形式融入水中，它也一樣會揮發成氣體。”
推了下墨鏡，榊誠轉身看向樹林：
“于是，你在將含有毒素的液體滴入香煙之后，需要立即進行無害化處理。”
“方法也很簡單，丟進液氮罐里就好了。”
“液氮罐？”
相原千夏眉梢一挑：
“你是說我拿出來的那個液氮罐嗎？”
“別犯蠢了，里面有沒有神經毒素，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不，你拿出來的，是屬于西條正人的液氮罐。”
榊誠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你還準備了另外一個液氮罐！”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
相原千夏不屑的撇撇嘴：
“自從來到東京后，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過馬戲團。”
“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大家的證實。”
“何況警方也徹底搜查了馬戲團，沒有發現第二個液氮罐，那么....”
“請問偵探先生，我能把液氮罐藏在哪里呢？”
蟬鳴聲中，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
目暮十三一臉緊張的看著榊誠。
這是案件中最奇怪的地方。
如果相原千夏準備了第二個液氮罐，警方為什么沒找到？
莫非是丟進垃圾桶，與其他廢棄垃圾一起運走了？
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VX神經毒劑有沒有泄露的可能？
“你們使用的液氮罐并不大，容量1L的罐子，也就是人頭大小...”
就像搓螺旋丸般，榊誠比劃了一下手勢：
“這也是你的作案手法中，最精妙的一環。”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利用了人們的思維盲區....”
“也打了一場時間差。”
眉頭深深蹙起，相原千夏問道：
“什么意思？”
“聽不懂嗎？”
榊誠笑著搖頭：
“那我就說點你能聽懂的。”
“西條正人的作案手法核心，是被液氮冷卻過后的金屬晶體結構具備可逆性，如果沒有偵探在現場的話，等警察抵達之后，鎖扣已經恢復至常溫狀，根本看不出任何馬腳，最后當作意外結案。”
“這就叫利用時間差，而你....”
“也使用了同樣的手法。”
“但你只學到了西條正人的皮毛，沒有學習到精髓！”
在相原千夏逐漸急促的呼吸聲中，榊誠豎起了三根手指：
“你布下了三顆煙霧彈。”
“1，因VX神經毒素死亡的人，如果不送去專業機構進行檢測，很難確定其死因，但恰巧前年發生了地鐵案件，所以目暮警部他們對這種情況很熟悉，第一顆煙霧彈就這樣失效了。”
第一根手指放下。
“2，VX神經毒劑具有延時發作性，在警方眼中，犯人有充足的時間處理液氮罐，譬如丟進垃圾桶、藏匿到攤販的行李之后...”
“一旦警方前去調查，勢必耗費大量時間，正中你的下懷，這是第二顆煙霧彈。”
第二根手指放下。
“至于第三顆煙霧彈嘛....”
榊誠微微一笑，豎起的食指，調轉方向，一指背后的森林：
“你之所以要欺師滅祖，向警方提供西條正人的液氮罐，并非為了什么正義，而是....”
“要借助西條正人挖出的土坑，趁機掩埋自己的液氮罐，這招叫做...”
“鳩占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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