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向下摁動5次你的手臂,當摁動到第五次時,你會聽到”
榊誠打了個響指:
“聽到這個聲音之后,你就會感到放松,所有事情都將離你而去”
為了加深暗示,他又重復了一遍。
略作等待,等智穗完全理解他說的話之后,榊誠伸出手掌,開始按壓她平舉的手臂,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1、2、3、4睡。”
數到4時,榊誠沒有說出下一個數字,而是左了個響指,右手將智穗的手臂向下用力一拉!
智穗的身體陡然松弛,順著他的動作癱軟了下去。
將她扶住,榊誠也松了口氣。
催眠進行到這一步,已經算是成功了。
每一個攻讀心理學的學生都知道,催眠是真實存在的,但沒有電影上表現出的那么玄之又玄。
而催眠也確實發生在生活中的每一處。
譬如當你一個人在高速公路上開車,窗外閃過的景色幾乎一致,永遠都是路標、樹叢。
就像在一條漫無止境的道路上前進。
時間一長,有些人就會覺得大腦昏沉,想要睡覺。
首先,這是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導致的身體疲乏,其次 窗外閃過的樹叢、路標,是不是與漫無止境的萬花筒相似?
這就叫淺度催眠了。
只要當事人打個激靈,就能從中掙脫出來。
“很好”
榊誠輕聲說:
“你現在發現自己站在一處螺旋向下的樓梯中,左右、頭頂都是白色的墻壁,你開始向下行走”
現在的智穗只是被淺度催眠,還需進一步加深。
“當我數到1,你就會走到螺旋樓梯的最下端。”
“10,你在不斷的向下走。”
“9,你越往下走,身體就會越沉重。”
“8,樓梯非常光滑,你聽到了自己腳步的回音。”
腦海中浮現一條螺旋狀的樓梯,智穗看了看四周,邁動雙腿,向下前行。
她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能感覺到 每一次向下,四周的真實感就會愈發強烈。
“7,四周逐漸變得黑暗,就像夜晚關閉了臺燈的房間。”
“6,你越往下走,你覺得自己的平衡感越差。”
“5,在螺旋樓梯的最下面,有一臺升降電梯在等你。”
身后旁觀的眾人摒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對目暮十三來說,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催眠。
他也很想知道,催眠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榊誠那堅定、溫和的語氣,引誘智穗的意識慢慢下沉:
“4,你加速向下掉落,稍微有一點頭暈”
“3,即將到達升降電梯。”
“2,即將到達升降電梯。”
“1,你打開升降電梯的門,走了進去,發現控制面板上寫著負1—負10,你按下負10的按鈕,按好了就點點頭。”
沉寂了幾秒鐘,智穗點頭。
抿了下嘴,榊誠知道 接下來,要進入主題了。
“電梯開始運作,我會提示你層數,當電梯到達負10層的時候,電梯門就會自動打開,每到達一層,你都會看到不一樣的場景。”
“負1層,電梯向下運行。”
“負2層,你看到了今天的早餐。”
“負3層,你想起了昨天上午的第一堂課”
隨著電梯越往下,時間也越來越早。
榊誠在竭力讓智穗回憶起半個月前發生的事。
時間線向前推移,電梯也抵達了最后一層。
“你看到電梯門打開了,那是4月19日,你因腸胃不適來到了保健室,見到了太田國松”
話剛出口,榊誠就明顯看到智穗的額頭出現了冷汗,身體打著寒顫,抗拒無比。
“現在告訴我,4月19日當天,太田國松對你做了什么?”
眼下便是催眠最關鍵的環節,絕對不能放棄。
“他他”
呼吸變得急促,智穗斷斷續續的說了起來:
“他讓我躺倒床上,給我沖了一包胃藥,看著我喝下去,然后”
站在后方的小泉龍二眼睛一瞪,想要沖上來阻止,但 還沒等他喊出口,眼疾手快的宮野大小姐便一腳踢在他的腿彎中,迫使他單膝跪地,同時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喝道:
“不要出聲!”
“除非你想讓智穗一生都跟你一樣,活在陰影中!”
在美麗國呆了幾年,不會點防身術,宮野大小姐怎么能安穩的活下去呢?
簡單的技巧雖然不比毛利蘭那般強悍,可對她來說,也足夠用了。
眼球表面布滿血絲,小泉龍二掙扎了一會兒,手臂無力的垂下。
他的眼角,一行淚水潸然流下。
“太田國松讓我脫掉上衣,說要對我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
智穗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但還是將當初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不愿意,他就強行抓住我的手腕,還摸出相機放到桌上,獰笑著撕我衣服”
“然后呢?”
“然后龍二就沖了進來,跟太田國松扭打在一起”
說到這里,智穗的精神狀態逐漸變得安定,榊誠頷首點頭,明白了。
小泉龍二就是她的心里依靠。
催眠并不能控制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智穗之所以敢說出當時的情況,是因為她被小泉龍二救下來了。
對她而言,太田國松無疑是邪惡、扭曲的惡魔,而小泉龍二恰恰相反,是拯救她的天使。
天使擊敗了惡魔,這件事在她心中,也留下了無比深刻的痕跡。
“不要害怕,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當初發生的事情很不真實?”
榊誠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智穗也點頭回應。
自那天之后,太田國松再也沒接觸過她,小泉龍二也絕口不提那件事。
有些時候,智穗就在想 那件事,真的發生了嗎?
還是她在保健室不小心睡著夢到的?
內心深處,智穗不愿意去相信一位教師會做出那種人畜不如的事情。
明明其他老師都很溫柔啊 “你想的沒錯,那天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境,沒有真實存在過。”
榊誠盡可能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和。
“真的?”
智穗有些開心的問道:
“一切都是我的夢嗎?”
“是的,一切”
榊誠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說:
“都是夢,忘掉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