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仁不行了,雖然有著各種因素,但手中沒了武器,蘇志的劍也是精挑細選,千金購得的利器,雖然算不上神兵吧,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買到的。
銅身變成了血身,呼吸變得急促,體力衰退,穆仁轟然倒地,蘇志很有武人風范,并沒有繼續下手,因為他有點惻隱之心。
穆仁雖然倒地不起,卻還向著自己的師弟一點點挪動著身子,地上雖然看不清楚,但還是留下了一條血路。
正是穆仁的鮮血將地面染紅了。
他抱著失去頭顱的師弟,還拼命的將地上的頭顱放在師弟的脖子上,哭著說道:“師弟,我好疼,怎么辦,我想回家,我想師傅了!”
眼淚止不住的流,聲音卻越來越小,“師弟,我餓了,你醒醒啊,我好疼啊!”
猛然一陣抽搐,穆仁再也沒有了聲音。
此時的瘋和尚更加瘋狂了,瘋魔杖法瘋狂的飛舞著,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已經越來越重。
李遠沒有惻隱之心,他的惻隱之心早就消失在戰場之上。
利用著地形和瘋和尚周轉著,他并沒有硬碰硬,反而是利用著對手的傷勢游擊著。
路江也是如此,對手已經是網中的獵物,此刻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獵物的臨死一擊反而更致命。
雖然很少一起上戰場,但李遠和路江都是燕然關出來的,算是師出一門吧,戰法,技藝相互都很熟悉。
他倆一點一點的磨著,慢慢的,瘋和尚也沒有力氣了。
李遠猛然發力,砍向瘋和尚的頭顱,這一刀無比迅猛。
瘋和尚也不是泛泛之輩,反而掄起禪杖砸向李遠,想著一命換一命。
李遠的刀勢在空中突然變化方向,身體也隨著刀勢扭曲,失之毫厘的躲過禪杖,一刀直接將瘋和尚的右臂砍落。
此時的路江身子猛然蹲下,一刀直接將瘋和尚的左腳自小腿以下的部位砍掉。
瘋和尚直接倒地,慘叫不已。
李遠直接奔上去,就想砍掉瘋和尚的腦袋,直接完成了任務。
倒地的瘋和尚突然蹦出一句話,“聽我一句!”
李路二人并沒有停下腳步,還是直沖上去。
沒料到,蘇志一劍橫在李遠二人身前,擋住了二人。
李遠眼神冷峻,卻也停下了腳步,“蘇志,你什么意思!”
路江還想偷襲,側身繞過,更沒想到蘇志再一次攔住了路江,手中的劍也舉了起來。
三個人此時的氣氛突然凝固了,李遠更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蘇志搖搖頭,回身在瘋和尚身上點了幾下,眼見著瘋和尚的傷口血慢慢止住了。
他回過身子,看著李遠,緩緩的說出幾句話:“李遠,你不清楚,我就想問一點事情!稍等好嗎?”
蘇志一直說話很不客氣,此刻說出的話卻有相求的意思,這段時間,相處的雖然不算融洽,但也還算可以,而且蘇志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說過話,李遠那自然會給幾分面子。
蘇志連看都不看路江一眼,“路江,我欠你路家人情,我記在心里,任務肯定完成,但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不要逼我翻臉!”
路江帶著面罩,看不出臉色來,但李遠突然覺得不對勁,也沒有多說什么。
蘇志再次看著李遠,很慎重的說出一些話,讓李遠心里很是震驚。
瘋和尚,本名王曉峰,龍港人。
“龍崗?”李遠記得滅門慘案就發生在龍崗,腦子里突然有了些想法,卻什么也沒有說,靜靜的聽著。
瘋和尚的瘋并不是瘋狂,而是此人行事瘋瘋癲癲,不拘一格,就因為這才沒有成為真正的大林寺弟子,可此人在江湖上頗有俠名,為人仗義疏財,豪爽大方。
李遠不清楚江湖上的事,聽起來更是一頭霧水。
蘇志眼神堅定,繼續說道:“這些年,瘋和尚曾經盜取萬貫財產,卻只為了江南受災的災民,也曾為無辜百姓一怒滅掉三支沙匪,更曾帶著至交好友親上戰場對抗南越蠻子,我不喜歡他,但對他還是很尊重的,我就想知道為什么他會殺官!”
瘋和尚此時臉色紅潤,盡管流了不少血,但還是很精神的,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事回光返照。
他努力的盤坐在地上,雖然已經身體殘缺,可依然有著佛家弟子的尊嚴。
嘴里卻說出一番讓李遠很難過的話,“蘇大俠所言極是,貧僧就是龍港人,自幼入大林寺,雖因性格不堪,未曾入我佛家,但貧僧一心向佛,所行之事無愧與佛祖!”
瘋和尚調息了幾下,繼續說道:“貧僧得罪過不少人,為此一直沒有人知道我家中還有老母和幼妹,前段時間,貧僧才知道家中出事了!”
此時的瘋和尚臉色猙獰,令人心中發寒。
“貧僧渡世人,可世人不渡我,幼妹自幼清秀,年紀尚小,并為婚嫁,可縣丞之子貪戀幼妹姿色,依仗其父的權勢,殺我老母,強占幼妹!”
“幼妹不堪侮辱,跳水自盡!貧僧回到家鄉,多方打聽,才得知真相!”
此刻的瘋和尚情緒更加激烈了,咬牙切齒,“蘇大俠,我問你,縣丞一家該不該殺!”
他不在用貧僧了,李遠隱約知道這些稱呼的的含義,得知真相的瘋和尚不在是和尚了!
蘇志表情有些落寞,似乎是后悔自己這一次不該來,他點點頭,“該殺!”
李遠突然問了一句,“你未曾報官嗎?”
瘋和尚笑了,“這兩位應該是軍隊出來的吧!”
路江一句話沒說,李遠卻點點頭。
瘋和尚繼續說:“我打聽到,這位縣丞之子已經搶了十余家的女子,手中有幾十條人命,沒人報官嗎?沒用的,縣丞之妻兄乃刑州節度使!沒用的!”
李遠不說話了,他自幼在村子里生活,只見過一次當地的父母官,在附近的村子里絕對是權勢滔天啊,也就是燕然關屬于軍屬,所以當地父母官才不那么放肆的。
此刻的瘋和尚一下子就不行了,臉色越來越蒼白,氣息也越來越小,一看就知道不行了。
嘴里卻喃喃的念著李遠聽不懂的佛經,雖然臉色蒼白,卻有著另一種光彩。
李遠沒看過書,描述不出來這是一種什么光彩,卻隱約感覺得到。
瘋和尚死了,李遠還是一刀砍下了瘋和尚的頭顱,這是軍人的任務,無論你知道事情到底什么原因,無論這件事是對是錯,即使是錯,你也得照著做。
蘇志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一直在旁邊站著。
三人一句話都沒有,走出了恒州山脈。
直到快到了恒州縣城,蘇志才找到機會,看路江不在身邊,把李遠叫到一旁,“我要走了!”
李遠連忙問道,“去哪?”
雖然蘇志一直很臭屁,但接觸下來,不是壞人,和李遠也算是朋友了。
“我來自江湖,自然是回到江湖中去,李遠,我不適合當軍人,還有你要記得,你也不適合,有機會就走吧,江湖上容得下很多人,也容得下你!”
李遠搖搖頭,“我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