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幻生,你知道公司對待內部戀愛是什么態度嗎?’
‘逐出公司。’
‘你作為出道組的成員,既然知道,那為什么要犯?’
‘…’
‘她現在已經離開公司了,但你的話,鑒于你的實力和多年來的努力,公司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斷絕以前的雜念,把心思全都放到出道企劃上來。’
‘我…’
‘怎么?出道在即,難道你想要放棄這大好的機會?和她一樣滾出公司?’
‘我…我想走…’
“哥!哥!”
稚嫩而又急躁的男聲吵醒了正趴在桌子上的青年,陳幻生抬起頭,眼前有點灰蒙蒙的。
“哥,我聽其他的女練習生說,美延姐她離開公司了?”
稍微恢復了些清醒,陳幻生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側,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正看著自己,一副火燒眉毛的模樣。
“是啊。”
陳幻生晃了晃腦袋,有些無力地挪動了下雙腿,卻發現吉他還壓在自己大腿上。
雙手用力撐在桌子邊緣,將自己連人帶椅子推離了幾步。然后將吉他拿起,站起身,擺靠在墻邊。
“那…那…”
身旁的少年猶豫著要說什么,但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們的事情被公司發現了,她走了,公司留我出道,就這樣。”
陳幻生快速解釋了一句,然后開始收拾起桌面上散亂的紙張,其中有兩張已經被陳幻生的額頭壓出了幾道印子。
“哥你一晚上都在這里嗎?”
少年知道陳幻生昨天晚上沒有回到宿舍,也知道他現在正在收拾的紙張上,是這次組合出道準備的歌曲之一。
陳幻生是公司里練習時間最久的一批練習生之一,實力也是最頂尖的一批,少年常聽其他的老師說,陳幻生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和他們一樣當指導老師,完全超出其他人一個層次。
所以公司也把他列入了最新的出道企劃,一切都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除了,除了那件不能讓公司知道的事情…
“是啊,在譜曲,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
陳幻生隨意地說道,然后轉頭看了眼背后墻上的時鐘。
“舞蹈練習課開始了嗎?”
“嗯,還有十分鐘。”少年點點頭,“但是室長他們不是說了你已經不用和我們一起練習了,專心寫好出道曲。”
“都要一起出道了,哪有不一起練習的道理。”陳幻生搖搖頭,將手中收拾好的紙張夾好在文件夾中,轉身就要離開休息室。
少年神色為難的看向陳幻生,猶豫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兩步,才又接著問道,“那哥,你就這么看她離開公司嗎?”
“呵。”陳幻生轉過身,抬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走和留,不是我自己說了算的。”
少年看著這位尊敬的大哥本就厭世模樣的臉上布滿了哀愁,心情不由得更加低落起來。
就這么走出休息室,明亮寬敞的過道里,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向舞蹈練習室。
只是才走了一小段距離,拐角處忽然走出一個人,直奔陳幻生而來。
是個和陳幻生差不多年紀的青年,只見他快步走到陳幻生身旁,附在他耳邊,輕聲道,“美延她去金浦機場了,她家里人要送她去外國的音樂學院,短時間內你要見她就這一次機會了。”
陳幻生臉上的表情猛地一變,之前的厭世和憂郁渾然不見,他看向來人,又看向身邊一臉堅定神色的少年,點了點頭。
“謝謝。”
說完陳幻生猛地轉身,向著電梯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想和她一起走,但是公司的合同,讓他左右不了自己的命運。自他們的事情被公司發現,他就沒有再見到過她。
被迫答應分手也罷,即將出道也罷,他現在,只想去見她一面。
狂奔至電梯口,按下一層,電梯里陳幻生緊張地踏著步,在度秒如年的等待中,轎廂終于到達了一層。
電梯門還沒完全打開,陳幻生就側著身子沖出了電梯,向著大門狂奔而去。
“金浦機場,金浦機場…”
沖出大門的陳幻生嘴里念叨著,開始盤算怎么去才是最快。
現在是上班高峰期,這個時間打車去機場肯定會堵到爆炸。不如…不如坐地鐵到離金浦機場最近的地方,然后再打車。
思慮完畢,陳幻生猛地向著地鐵站的方向沖去,不顧是否撞到路上的行人,也不顧是否…
“嗶嗶!”
震耳的鳴笛聲打斷了陳幻生思念女友的心情,下一秒,他才發現他身處馬路中間,而他的右側…
“嘣”
巨大的慣性造成一道拋物線,陳幻生在地上翻滾了五六圈后,緩緩失去了意識。
紅藍的燈光模糊地穿過眼簾,過了一會兒又變成白色的閃爍的規律閃爍的光,最后,一切歸于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意識終于回歸到陳幻生的腦海中后,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白色,全都是白色。白色的墻壁,白色床單,就連吊著的腿上也裹著厚厚的白色…紗布。
“嘶。”
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傳來,陳幻生剛剛想要動一動自己的腿,就得到了來自身體的如此強烈的反饋。他喪氣的偏過頭,看到自己的床頭右側,一個白色按鈕孤單的掛著。
“叮咚”
機械化的電子提示音響起,陳幻生看向門口,過了一會兒,一名年輕醫生走了進來。
白色的大褂,胸口的口袋上別著支圓珠筆,還插了個小本子。他看向已經清醒過來的陳幻生,略帶惋惜的說道。
“你醒了。”
“我的腿。”
陳幻生的嗓子眼干的冒火,但是他還是想先搞清楚這個吊在自己面前的問題。
“你的腿不是特別嚴重,以后正常生活還是沒問題的。”醫生從口袋里抽出小本子和圓珠筆,看向陳幻生道,“你現在頭暈的嚴重嗎?”
“什么是正常生活?”
陳幻生沒有回答醫生的問題,直勾勾地盯著他。
青年醫生晃了晃手中的圓珠筆,看著陳幻生,嘆了口氣。
“聽說你是練習生,很可惜,你以后恐怕不能再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