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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夜游篇·恐襲

  程文秋的信條是:“只有全心全意的奉獻,才能換來最成功的實驗。”

  這句話看上去沒什么問題,但是程文秋對它的理解與別人不同。

  這是一個敢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的科學狂人,而且他常常樂在其中。

  他對人體有著變態式的狂熱。

  程文秋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雖然劉燁只在負責運營‘百人計劃’的天一工坊待了一年出頭的時間,但他清楚的知道,程文秋這樣的人,在那所謂的一百個天才里,不在少數。

  最終選擇離開那里,不只是因為百里茗之死對他的打擊,除那之外,原因之一,就是程文秋。

  這個瘋狂的家伙,到后期已經無法滿足于天一工坊給他提供的實驗條件,開始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他列了一份名單,希望能和名單上的人“一起”實驗。

  劉燁很不幸的,就在這份名單上,而且被排在了榜首的位置。

  “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你。”這是兩人共同的心聲。

  “你怎么會在這里。”劉燁冷冷地看著他,“你不是應該待在天一工坊嗎?”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程文秋抬起頭,摘下帽子,露出一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明明眉眼清秀,但兩只眼睛因為瘦而顯得大的出奇,挺拔的鼻梁下方掛著瘋狂的笑,嘴唇因為膚色太白而顯得尤為鮮紅。

  一頭散亂的銀發垂在突出的鎖骨上,加上黑色的、及膝的長風衣,他看上去就像游走在街頭巷尾的小混混。

  只不過他的發色并不是染的。

  “你什么意思?程文秋,你出現在這里,到底想干什么?”

  “劉燁,天一工坊已經不在了。”程文秋舔了一下猩紅的唇,眼里閃動著異樣的神采,“五年前那一次,死了好多人啊~尸橫遍野,血流漂杵,嘿嘿嘿…多了好多實驗材料~”

  劉燁皺著眉頭看著程文秋,在他的記憶里,天一工坊是博云城理事會建立的,怎么會不在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陳思允就是在五年前跟自己他離開了天一工坊的,但他卻從來沒有提過天一工坊的消失。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天真~”程文秋重新戴上帽子,轉身向巷口走去,“和你重逢讓我感到無比興奮,但我還有任務在身,等一切結束之后,我還會來找你的。”

  劉燁默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巷口。

  “劉燁,他是誰?”詩嵐問道,因為不清楚狀況,剛剛她一直站在劉燁身后沒有說話。

  “程文秋,一個瘋子。”劉燁半瞇著眼,程文秋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是偶然,這個科技狂人不可能是為了看燈會而來,他一定有別的目的。

  他扭頭看著那面由燈籠組成的幕墻,心里轉過無數個念頭…

  這里面的題目的確是天一工坊曾經給他們做過的,但這也僅僅是腦筋急轉彎和字謎而已。

  莫非是要用來尋找曾經在天一工坊待過的人?

  可程文秋剛剛那番話說明,他此行的目標不是自己。

  “走,我們跟上去。”劉燁帶著詩嵐向巷子外面走,“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也是那個什么‘百人計劃’的成員嗎?”詩嵐問。

  “嗯,他是生物大組的,和陳思允平行。”劉燁答道,“負責運營‘百人計劃’的科研機構叫天一工坊,是博云城安全理事會的直屬機構,擁有近乎無限的資源支配權。”

  “但是聽他剛剛的話,好像那個機構已經消失了…”

  “程文秋應該沒有說謊,但這怎么可能?”劉燁眉頭緊鎖,“安理會的背后是五大國的政府,這樣的機構怎么可能被人夷滅,這個世界上誰有這樣的能力?又有誰能承擔得起這樣的責任?”

  “有啊。”詩嵐不假思索地答道,“魔法世界里,能做到這件事的人不在少數。”

  劉燁突然停下了腳步。

  園區中央的監控室里,馬警官正盯著監控墻沉思。

  一位警員推開門走了進來,他交給馬警官一臺平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分析結果,“馬隊,還是找不到發信器的接收源,而且信息也被加密了,局里正在加緊破譯,根據初步估計,內容應該和炸彈有關。”

  “炸彈?整片園區現在馬上能出動的一共有幾個拆彈組?”馬警官微微側著脖子,“外圍封鎖有什么消息傳過來嗎?”

  “還沒有,”那名警員搖了搖頭,在平板上滑了幾下,打開了江月公園的地圖,“立即能出動的拆彈組一共有兩個,分別位于園區的東西兩邊,具體位置是在,這里和這里。”

  “讓他們原地待命,隨時做好行動準備。”馬警官把平板交還給那名警員,發現他的臉上有猶豫之色,便問,“還有什么問題嗎?”

  “報告馬隊,沒有,只是有一件事顯得有點奇怪,但只是我的個人意見。”警員一個立正,畢恭畢敬地說道。

  “什么事奇怪,說說看。”馬警官摸了摸下巴,沒有什么頭緒的時候,任何細節都可能成為突破口。

  “是主辦方的態度,我覺得有些詭異…”

  “說話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講!”

  “是!”警員又是一個立正,“我覺得主辦方太配合了,我們一提封鎖園區,他們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甚至有一種很高興的感覺,就像他們很希望封鎖園區一樣。”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馬警官沉吟了一會兒,“通知各單位,密切注意園區內人員聚集的地方,一發現可疑人員立即上報。”

  “是!”

  警員退了出去,監控室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馬警官看著足有上百面屏幕的監控墻,再度陷入了沉思。

  席月河邊,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拄著拐杖,閉著眼睛靜靜地吹著晚風,望著河上漂流著的游船五顏六色的燈光。

  “古樹,布衣Down了。”老人的骨傳導耳機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計劃還要進行嗎?”

  他佝僂著背,干枯得如同稻草般的銀灰色頭發被風吹著,緊緊地貼在滿是褶皺的臉上,干癟的嘴唇翕動著,蒼老的聲音通過藏在靛青色圍巾里的微型麥克風,精準地傳到了其余人的耳中。

  “正常進行。”他的聲音顫顫巍巍地,好像風中殘燭。

  “收到。”耳機里同時響起四個人的聲音。

  老人放開了拐杖,對著水光瀲滟的席月河張開了雙臂,仿佛要擁抱這晚風一般,他緩緩抬起眼皮,睜開了一雙帶著螺紋的、漆黑的、冰冷的眼睛。

  “讓這個世界感受最極致的藝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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