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武忙,張枚一樣沒閑著。
她手頭上的債本就不好賣,遇上疫情更難賣。不但有兩單批文過期了,甚至有好幾個客戶因為借不到新債,導致之前發的債無法償付本息,已經違約了,信用受到很大影響。
客戶急得團團轉,一天給她打十幾個電話。
客戶就是上帝,客戶遇到麻煩她一樣急,只能給資金方挨個兒打電話,求爺爺告奶奶,忙了一天,說得口干舌燥,總算從一個“金主爸爸”那兒幫客戶弄了六千萬。
韓曉武打開防盜門,脫下一次性防護服消毒時,她已經累得不想動了,就這么躺在沙發上看著他問:“老公,你有沒有吃午飯,中午怎么不回來?”
“你沒看業主群?”
“到處幫客戶找錢呢,哪有時間水群。”
“有幾個好心的鄰居,給我們做了幾份飯。對了,這是小區送外賣的小伙子給我們買的熱干面,肚子餓了吧,趁熱吃。”
“你點的?”
“沒點,是人家送的。”
張枚爬上身,迎上來拿起餐盒,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想戴口罩了。”
“不戴就不戴,真要是感染上,咱們一起去方艙。”韓曉武把防護服掛到外面,走進衛生間一邊洗手,一邊回頭笑道:“方艙里一樣需要志愿者,我真要是進了方艙,一樣能幫上忙。”
“你這是做志愿者做上癮了。”張枚禁不住笑道。
“人活在世上,總得做點有意義的事。提到有意義,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什么事?”
“老婆,我們在漢武領證,在漢武結婚吧。”
張枚楞了楞,旋即反應過來:“行啊,可我聽說辦結婚證要戶口簿,還要做婚前檢查。”
韓曉武沉吟道:“這倒是個問題,我們只有身份證沒帶戶口簿。”
想到在漢武領證真的非常有意義,張枚嬉笑道:“現在都可以點外賣了,估計再過段時間就能收快遞,到時候讓我爸我媽和你爸你媽把戶口簿寄過來。”
“我的戶口簿在安海的新家,不在富安老家,回頭給小覓發個微信,讓小覓幫我寄過來。”
“那就這么定,到時候找個像樣的酒店擺幾桌,借這個機會好好感謝下漢武這邊的朋友。要不是他們,我那會兒真可能會露宿街頭,現在估計正住在隔離點里。”
“社區的姐妹和物業的朋友也要請,回頭有時間我擬個名單,看看要訂多少桌。”
“好啊,我也要算算我這邊要請哪些人。”
見她真不戴口罩了,韓曉武也不想再戴,擦干手走到餐桌前,坐到她對面,笑看著她問:“老婆,今晚怎么睡?”
張枚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竊笑著問:“你想怎么睡?”
“我想睡主臥,我想摟著你睡。”
“好你個韓曉武,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嗯,這就是我的真面目。”韓曉武壞笑著說。
張枚吃吃笑道:“不行,咱們還沒領證還沒結婚呢。”
“先上崗后辦證,再說我們都三十了!”
“不行。”
“怎么又不行?”韓曉武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惡狠狠地說:“你要是敢不從,我就來硬的,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張枚噗嗤笑道:“真不行。”
“為什么?”
“大姨媽來了。”
“開什么玩笑,要是沒記錯,你大姨媽已經走了三四天。”
“你連這都知道?”
“每天的垃圾都是我扔的,我能不知道嗎?”
張枚樂了,指指戳戳著他的額頭:“你這是處心積慮啊!”
“我就是處心積慮,為了這一天,我等得好辛苦。”
“流氓,不跟你說了,也不吃了,我去洗澡。”
“一起啊,我也想洗澡,身上全是消毒水味。”
積蓄了那么久的火山終于爆發了,從淋浴房到客廳,再到臥室,張枚累得香汗淋漓,韓曉武累得氣喘吁吁,就這么躺在被窩里,摟著她火熱的身軀,意猶未盡地說:“老婆,這一刻我想過在酒店、在你家、在我爸我媽買的新房子,但從來沒想到會在漢武,會在這里。”
“我也是。”張枚像溫順的小貓,依偎在他懷里有氣無力。
“挺好,真好,真正的二人世界,沒那么多事,也不用擔心被打擾。”
“你居然想過在酒店,以前一起出差的時候,你是不是想過去敲我門?”
“想過,而且不止一次。”
“為什么沒去敲?”
“不敢。”
“為什么不敢?”張枚抬起頭,撫摸著他下巴上的胡渣。
韓曉武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一邊貪婪地在她身上揉捏著,一邊笑道:“萬一你不開門,還罵我是臭流氓怎么辦?不在一個公司也就罷了,可我們在一個公司上班,這事要是傳出去,我以后還想不想在公司混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張枚想了想,又趴在他身上問:“那為什么不先打電話發微信試探試探?”
“也不敢。”
“為什么?”
“因為張總您不是一般人,您不但見過大世面,還通過了司法考試,我敢給你留下證據嗎?”
“跟別人就敢?”張枚追問道。
“跟別人一樣不敢,”韓曉武話鋒一轉,緊摟著她很認真很誠懇地說:“老婆,我們以后能不能不問這樣的問題?”
“好,不問了。”張枚知道他是擔心總問這些會影響相互之間的感情,再想到剛才那陣暴風驟雨,愁眉苦臉地說:“老公,萬一懷上了怎么辦?我可不想這么早要孩子,也不想去醫院做人流!”
韓曉武意識到是個問題,并且不趕緊做防范就來不及了,急忙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翻找外賣小哥的微信。
張枚下意識問:“做什么?”
“請人家幫著買藥啊。”
“你去買不就行了,請人家幫著買多尷尬,你難道不怕人家笑話!”
“沒有特殊情況不能出小區,志愿者也一樣。放心,那哥們兒沒見過你,就算笑話也只會笑話我,不會笑話你。”
“好吧,你跟人家說吧。”張枚越想越不好意思,干脆鉆進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