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罷了,我們不是一路人。”玉祁玄看了一眼雷厲塵,一揮手,“祁雅,我們走。”
玉祁雅和幾個帝國學院學生跟上,到了另一座山頭。
瞧見他們走遠,雷厲塵撇撇嘴角,“皇子你身居高位,無人膽敢得罪,怎么懂得我們這些人的顫顫巍巍?”
他的目標不是袁無剎,更不是被無端卷入的鄭海川等人,而是躲在背后的諶仲。
而他的行為,正好被某人厭惡。
玉祁玄實在不喜,他覺得使用這種手段是在侮辱自己的人格,強者之間就應該堂堂正正地戰斗,直到一方無法站起。
倒不是他不會陰謀詭計,要真玩,他有信心從一眾哥哥里脫穎而出,成為下一任皇帝,可他深知,一個靈武師要想走的更遠,必須擁有一顆宛如磐石的雄心,以此為信仰鞭策自己,方能超凡入圣。
所以,對于雷厲塵禍水東引的作為,他不敢茍同,但他向來不會以皇子的身份壓人,只好分道揚鑣。
“看來我們的皇子,是真的生氣咯。”司馬笑上揚嘴角,似笑非笑。
雷厲塵冷哼,“你別在這給我陰陽怪氣,要走就趁早走。”
司馬笑也不生氣,瞇著眼睛半睡半醒,雙臂佛系地置于胸前,對雷厲塵口中的戾氣恍若未聞。
他吊兒郎當地笑道,“唉,我也想看看,袁無剎能用煙火找來什么救兵,更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下面的戰斗仍然沒有正式開始,古魔反正是越來越多,看來古戰場是在調集整個范圍內的能量,它感知到這里的人類數量龐大,所以會下意識凝聚古魔防范。
信號靈符也確實吸引到了諸多人的注意,沒多久,一個個腦袋從遠方探出,窺視著被古魔包圍的兩百余人。
盡管被包圍的有自家學院的同學,可他們面對這般陣仗,再沒有強悍的主導者挺身之前,他們不可能去營救。
況且,就算打不過,也可以選擇捏碎玉牌,防御盾可以保證他們逃出。
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淘汰,只要進入第二輪比賽,能得到的獎賞會發生質與量的改變。
老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就是這么個理!
“海川,里應外合!”
這時候,四方聯合學院的另外幾個小成境后期學生趕來。
千米外,一道信號靈符升天,爆成煙火。
袁無剎一喜,“老鄭,咱們給這些古魔玩一手面包夾肉!”
諶仲站在一山巔,思慮著對策。
如今古魔的數量已經相當恐怖,可以判斷古戰場把絕大多數能量都凝聚到了此處,想把入侵者一次性斬殺。
諶仲自然不會傻乎乎地沖進去,然后與袁無剎一起被困其中,古魔這玩意他還真沒有很好的方法快速解決。
不過這里聚集的學生已經上千,是一股不錯的戰力,與古魔戰斗需要他們出力,自己只要給他們提供一點點幫助便是。
既能讓袁無剎他們脫困,也能消耗這些參賽者的靈力,諶仲相信,只要混戰徹底打響,將會有一半的人淘汰、退賽或者死亡。
這無疑減少了第二輪的人數,降低了突發事故的發生率。
天演學院能不能奪冠他不關心,他的目標不在于此,反正妖孽榜首是袁無剎,站在上面吹風矚目的也是袁無剎,除了仇家,注意他的人不會太多。
簡單點,袁無剎是他的擋風板,吸引目光。
所以,袁無剎不能被淘汰。
“各位學長學姐,我這里有一些圣光靈符,可以達到克制古魔的效果,待會兒我會將其促發,希望大家抓住機會,將它們全部斬殺!”
諶仲站出,恭敬說道。
“好,有勞學弟!”
諶仲的話得到了一眾響應,包括新上的天演妖孽榜第二第三等等老生。
諶仲拿出厚厚一摞圣光靈符,挑斷橡皮筋,然后天女散花一般將其揮出。
靈符在荒原高空爆開,下一秒白金之色的神圣之光迸發,猶如捅穿潮濕黑幕的鐵棒,哪怕是烏云似的天空也恍如晌午。
圣光呈放射狀,一束束地落下,對于靈武師倒無多大影響,古魔可就慘了,凄慘無聲地吼叫著,原地打滾難以自控。
“就是現在!”諶仲如吹向戰斗號角的斗士,大手一揮,里外都對古魔發起進攻。
場面一度混亂不堪,但是這正是諶仲想要的局面。
當然,雷厲塵等的也是這一刻。
諶仲被幾只古魔纏上,略顯狼狽地向著大后方人少的山背面跑去。
最后,被古魔劃過手臂,留下鮮血淋漓的創面。
幾分鐘后,諶仲艱難地解決了兩只古魔,一瘸一拐地開始療傷。
“嘖,我當你有多強?就這點本事還想翻天?”
預料之中,雷厲塵冒出。
“嚴崇也是大驚小怪,怎么就畏懼你呢?我就說天演學院不能去,我那倆弟弟也是,一個個都在那變得忒慫!”
“別說我瞧不起你,以我的身份地位,能跟你玩鬧這么久,已經算是給你面子!”
雷厲塵滔滔不絕地冷嘲熱諷,說的那叫一個舌燦蓮花。
他身旁的小弟一開始還沒啥,知道自家這個小主子的脾性,每次殺人前總喜歡吐訴衷腸,可這一次,說的廢話似乎有點多了。
一個剛跟雷厲塵沒多久的學生低低說道,“塵少,我們還是辦正事吧?”
嗤啦!
雷厲塵反手一巴掌就把這名學生的半張臉扇爆,白花花的淌了一地。
“嘁!”
他砸吧著嘴,忽然覺得死的這個學生說的好像有道理,自己剛才的確有點不對勁。
但殺都殺了,他也沒辦法,只好把還粘在掌心的臉皮扯下,貼在已死學生的腦袋上,算是給他個全尸。
諶仲一改疲倦,拍手稱奇,“對自己人都這么狠毒,我有點好奇,你哪天睡覺時會不會被手下砍死?”
“這就不勞一個死人操心了。”雷厲塵不再啰嗦,拔刀斬出。
諶仲一個驢打滾,險險躲過。
“圍住,別讓他跑了!”
七八人齊刷刷上前,堵死了諶仲的退路。
“你有人?我也有。”諶仲扭了扭脖子。
說完,就有十幾道全身籠罩在黑衣下的身影跳出,他們無不散發出冰冷死寂的氣息。
“全都是小成境!”雷厲塵駭然。
諶仲動手了,同時這一片升起光幕陣與隔音陣,一道道流光從地面射出,把趕來的無人機盡皆擊碎。
這十幾道身影自然是諶仲的底牌之一——煉尸傀儡!
反正有合適的強者尸體就收集起來,從未讓自己在不該休息的時間閑著,雙手與大腦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不是煉符布陣就是在煉尸布局。
很累?
如果累一點,就能換來生命的保證,諶仲心甘情愿。
“你們都是哪些學院的!藏頭露尾,是害怕被我們雷家盯上嘛!”雷厲塵以為這些煉尸是投靠諶仲的參賽者。
無人搭理他,只有手下人的慘叫此起彼伏,拳拳到肉,拳拳爆血。
而且方寸大亂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煉尸的非正常攻擊手段。
呼——
諶仲當然不會閑著,一堆靈符擲出。
起初,雷厲塵游刃有余。
幾分鐘后,隨著靈符的持續輸出,他漸漸力竭,額頭布滿汗珠。
當諶仲扔出第一千張靈符后,雷厲塵徹底崩潰了,破口大罵,“臥槽啊臥槽,你TM還是人嘛!”
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都保持在五百米,這全靠諶仲的努力。
努力扔靈符…
雷厲塵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近不了身,更別說斬殺,五百米外的諶仲又滑溜得要死,十個靈技十次空大,靈力枯竭不說,還特么顯得自己很傻!
諶仲無疑實現了“靈符自由”,才能靠妥妥的壕氣壓得別人抬不起頭來。
噗——
又是一口黑血噴出,雷厲塵自知難以對抗,心中生出退意。
靠單純實力,他有自信占據壓倒性的勝利,奈何諶仲不吃這一套,只是一個勁地砸靈符。
硬生生用靈符把他砸成重傷!
奇恥大辱!
雷厲塵強忍憋屈,隱約有點明白嚴崇為何會對諶仲那般重視。
他的心機城府都是跟嚴崇學的,連嚴崇都遭了道,自己卻還憨憨一樣瞧不起諶仲,想到這,不禁心中自嘲一聲,“小丑竟是我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千古名言在諶仲掏出十張四品靈符之時,自動在雷厲塵腦海中冒出。
雷厲塵捏碎玉牌的速度,和殺死自己手下的速度一樣迅猛。
防御盾浮現,紅色的提醒語句很刺眼。
光幕陣褪去,諶仲收起攻勢,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他玩這么一出,不是想殺了雷厲塵,而是想制造一個不在場證明,一個連敵人都不得不承認的不在場證明!
這個證明沒那么重要,但以諶仲的秉性,有沒有必要都很有必要。
那邊的戰斗還在繼續,隨著玉祁玄等人的加入,古魔一方漸漸疲軟,最后消失,融入地面,古戰場也變得無比寧靜。
地上也有不少參賽者的尸骨,廝殺怎么可能沒有死亡?
突突突…
運輸機到了,因為這一戰有很多人都選擇了退賽,一個個被防御盾保護著上了機艙,其中就有一臉陰沉的雷厲塵。
當眾人發現他后,無不震驚疑惑,不知道這個小成境八層的妖孽是怎么被淘汰的。
諶仲相信,雷厲塵也不會輕易把這個恥辱說出來的。
唯有袁無剎和司馬笑眼波流轉。
袁無剎就不提了,他算是在場最了解諶仲的人,反正在他直覺里,雷厲塵的退賽與諶仲有關聯。
“有意思,有意思。”司馬笑嘖嘖稱奇,一身樸實無華的長袍隨風飄揚,半瞇的眼睛彎成月牙。
累成狗的眾人都沒了戰意,全都癱在地上療傷恢復,這一刻大家不分學院,皆是同生共死的戰友。
“學長,幫我守一下,我療傷。”
諶仲蹣跚著走出,有氣無力地盤腿坐下。
“好。”袁無剎守在旁邊。
盡管古戰場不分日夜,但外面現在是半夜兩三點。
皇宮外的廣場依舊人聲鼎沸,但相比最初,少了至少一半。
畢竟有電視有手機,可以看直播,沒必要一直守在外面喂蚊子。
雷家大院,位于帝都西邊的一座園林。
“塵兒被淘汰了?”雷家族長雷少宇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的。”老管家重述,“少爺現在正在皇宮的參賽辦療養,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雷少宇沉悶了一會兒,起身,“走吧。”
然而,他剛起身,就驚懼地望著前方。
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花園之中,遙望古風別墅里的兩人。
與此同時,一道道四品光幕陣、隔音陣、禁錮陣、信號隔絕陣啟動,足足二十七道四品!
雷少宇更加沉重,光這些靈陣就足以威脅到他這個淬魂境九層了。
更別提那個…宗師境。
“來者不善啊!”雷少宇沉吟。
“她…她腳尖沒有踩地!”老管家傻了,當即提起勇氣大喊一句,“不知前輩深夜拜訪有何…”
嗡——
寒氣掠過,一道薄如蟬翼的冰刀飛舞,淬魂境二層的老管家便被斬首。
“小成境以上的,一個不留。”楊琴低低呢喃,這是諶仲的吩咐。
除了她以外,還有數十個煉尸傀儡守在園林的周圍,防止有人逃出報信。
楊琴抬起手掌,一把古琴靈器浮現,十指彈動,裹挾著寒冰殺氣的音樂在山中肆虐。
一場單方面的碾壓,正在這里上演。
另一座山頭上,真正的諶仲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地凝望著對面。
光幕陣等等靈陣雖然低調,但仍然容易被藏龍臥虎的帝都方面察覺,所以時間緊迫,速戰速決。
但好在有玉靈黎的周旋,今晚不會有裁決所的人在這邊晃蕩。
“最開始,我只是想自保啊…”
聽著耳麥里傳出的慘叫痛哭,諶仲扯了扯嘴角。
中途,諶仲戴著面具跳下山頭,進入別墅,在一堆人面前晃悠了一轉。
“諶仲,走了!”楊琴喊了他一聲,聲音不大不小,但能保證有人聽見。
八分鐘后,諶仲卡著時間,“撤。”
容易暴露的煉尸傀儡首先回歸,確認沒有遺漏后諶仲解除靈陣,同時啟動靈陣的自毀裝置,防止被人認出手法。
這個自毀裝置的構思,不是他想的,而是來自于堂姐的筆記本。
最后,楊琴化作一陣寒風,消失在黑夜之中。
別墅最底層,想要按下爆炸按鈕的雷少宇尸首分離,還差一厘米,就能把這座園林全部炸毀。
死前的他很慶幸,弟弟雷少天和三個兒子沒有在家,只要他們還在,雷家就還有希望。
別墅里還有一些人,小成境以下的族人,以及無關此事的打工人。
并非諶仲憐憫,只是這些人還有用處,畢竟雷少天還在不是嗎?
他是二當家,底下總要有點人吧。
“諶仲?”
“剛才那個惡魔是不是喊他諶仲?”
“好像是…”
“一定是諶仲報復我們!”
幾個瑟瑟發抖的雷家成員抱在一起,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