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內,玄光境前。
張定洋有些難以置信,這小子竟然在玄冥塔中,悠哉的置辦起吃食來。
見著這一幕,饒是他心態再平和,也是忍不住,心中充滿憤懣,當即冷哼道:“這小子的心可當真是夠大的,竟還有心情準備吃食,莫不是真將玄冥塔給當成了觀光游覽之處?”
不過,不滿歸不滿。
以他的眼力,自然也是看得出來,那些倒在地上的血腥獨角獅,基本上都是被一劍擊殺的。
“還真是個有實力的小子,劍術怕是到了劍意境了吧。”
“許久未曾出塔,消息當真是有些閉塞了,算上前些年來的那幾人,主峰的這一代親傳弟子,倒是有些天資高絕之輩。”
看著玄光鏡中,那滿地的妖魔尸身,張定洋忍不住稱贊道。
只不過,他卻是猜錯了。
王朔的劍術,并非是劍意境,而是劍勢境。
而此時的他,心中已然明了。
難怪自己的三名弟子,會是先前的那般的模樣了,畢竟即便是自己,在看到這一幕后,也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小子,還真是個怪胎。
不僅實力出人意料,就連這行事的風格,也是讓人無法理解。
轉過頭,看向身后的三名弟子,語重心長的說道:“身為主峰的親傳弟子,有此等的絕強的實力,也實屬正常,你們雖然天資比不得人家,但也需得的更加努力修行才是。”
三人聞言,嘴角微抽,心中暗道:“就他如今這般年紀,便已經有了如此的實力,即便我等再努力,又能如何,還能強過他不成,終究也還是比不得他的,而且努力修行的,也不會只有我們三人啊,他不也是可以。”
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三人面上卻是未曾露出絲毫,在張定洋的話音剛落下之際,皆是向著他躬身行了一禮:“是師父,弟子三人,往后定當更加努力。”
看著三人的表現,張定洋心中頗為滿意,雖說即便是再如何努力,他們也不一定比得過那小子。
但起碼,也不會差上太多,只要不比其他人差,自己就滿足了。
而且,在修仙界中,厚積薄發的例子,倒也不是沒有。
“哦,對了師父,您說以這家伙的實力,能否通過第三層?”年長的弟子在答完話后,拋出了一個疑問。
“唔...這很難說,畢竟第二層中的妖魔,比之第一層的還是要強上一些。”張定洋不假思索道。
可話音剛落,他又是覺得不對,于是再次補充著說道:“不過以他在第一層的表現,只要還是正面對抗,不選擇游斗的話,還是有著可能的!”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竟也泛起一抹期待的神色。
于是乎,又看向了鏡中的王朔,在過了片刻后,復又低聲說了句:“在這百余年里,還從沒有人,能在一天之內,便闖過玄冥塔的前三層,說不準這小子會再給我們震驚。”
“啊,若真如您所說,倒還真是讓人有些期待呢!”三名弟子聞言,也有些期待的道。
“待會他若是進了第二層,你們記得通知于我。”
話落,只見他右手向前伸出,往遠處虛空中一抓,黃花梨木的椅子,把在頃刻之間,出現在了他身前。
隨后,他轉過身子,面朝著玄光鏡,緩緩坐了下去,又閉目養神了起來。
而他的三名弟子,則是在應了一聲之后,便站在他的椅背后,繼續看向了玄光鏡,臉上皆是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們三人在玄冥塔中,日子過得是枯燥乏味之極,也只有在有人闖塔時,才能稍微的有滋味些。
對他們三人來說,每次有人來闖塔,可都是一次難得的消遣機會。
而且,此時在他們的腦海里,一副熱血刺激的場面,已經浮現了出來。
不過,在看著鏡中,坐著小馬扎,燒烤著的王朔,幾人的心情,又有些郁結了。
終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年長的那名弟子,開始雙手結印,向著玄光鏡一指,隨著一道白光一閃而過,射向了玄光鏡后。
鏡中影像,突然之間,變得一片模糊。
待再次清晰之后,畫面已經被切到了第二層中。
盡管在這里,是一片的黑暗,但也比起看王朔放毒,要舒服上許多了。
......
“吧唧...吧唧...吧唧...”
玄冥塔第一層中,王朔雙眸微瞇著,神情顯得極為享受。
方才肉剛烤好,王朔腹中的饞蟲,便被迅速勾了起來。
隨即他也顧不得燙,徑直拿起了一串,緩緩放在鼻下,深深的嗅了一口。
接著,脖子便左右擺動起來。
轉眼之間,簽上的烤肉,已然盡數滑入了他的嘴中。
咀嚼片刻后,他又是順勢往腰間一抹,隨即清靈葫蘆便到了手中,接著便是拔開塞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哇~爽~”
滿口的火熱,止不住的沸騰。
細嫩的里脊肉,在經炭火炙烤后,本就香氣四溢,又因為椒鹽辣醬的增色,變得更加的入味。
“嫩滑,焦酥,鮮咸,麻辣。”
一瞬間,烤肉的鮮香滋味,會同美酒的辛辣,在口中翻騰起來。
此時,王朔整個人,陷入了極致的享受之中。
滿嘴的肉香,在一嚼之下,讓人似是在天空飄搖。
再嚼,又似要羽化飛升了一般。
此刻,對他來說,還能有什么事,比眼前的烤肉,要來的重要呢?
或者說,還有什么,能比一個吃貨,呆在玄冥塔中,大快朵頤的品嘗著美味的烤肉,要來得更加快樂呢?
云霧繚繞之中。
雪白的開陽峰,在琉璃般的陽光下,泛著絢麗的光暈。
似是一葉銀白的孤舟,靜靜漂浮于云海之上。
此刻,武曲殿中的議事,已然結束。
須臾間,門口便走出了四位劍仙。
四人在從殿內魚貫而出后,便匆匆御起了飛劍,向著四周化虹而去。
至于風輕揚,則是在走出殿門后,向著遠處地暴峰的方向看了過去。
看著看著,平靜如水的眸子,便失去了神色,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在他出了殿門之后,孟懷安也是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在看到他怔怔出神的樣子后,也是將目光投向了他所看的方向。
二人靜靜站立,無言的看了片刻后。
在飄渺的云霧中,孟懷安的聲音淡淡泛起:“雖然不知道,他能否闖得過,但至少,性命定是無憂的。”
“若你真如此憂心,想來也不是會答同意我的提議,讓他在尚未突破天罡境前,便去地暴峰挑戰玄冥塔的。”
話落,又是一片寂靜。
風輕揚卻是未曾答話,孟懷安見狀,便未再開口。
足足過了好半晌,風輕揚才道了句:“安排好了?”
聞言,孟懷安點點頭,淡淡道:“前幾日,我去了趟天樞峰,已匯報了宗主,他也同意了,安排了其余六峰,同我等一起行動,時間定在了宗門大比之時。”
“好。”風輕揚緩緩答道,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波動。
見他這般反應,孟懷安無奈搖搖頭。
隨后神情極為罕見的,竟是露出一絲訕訕之意,笑著道:“師弟,師兄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峰內的純陽之火,在這百年里,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且,這所剩的最后一絲能量,也僅能維持不熄滅,已經無法支撐他突破修為了,峰內這些年里,因此大師...他的緣故,產業多少有些受損,已經再買不起純陽之火了。”
“也只有循著立宗初期,祖師他老人家定下的規矩,讓他去挑戰玄冥塔,繼而在塔內進行突破了。”
聽到孟懷安的話,風輕揚收回了目光,轉過頭毫不避讓的看著他,眉間微微一蹙,隨后沉聲道:“師兄言重了,雛鷹想要在天空中展翅翱翔,也得拍打無數次的翅膀,他現在自然也需要足夠的磨練,才能扶搖直上九萬里,而且我也相信,那玄冥塔還攔不住他。”
鏗鏘有力的話,將繚繞的云霧,也給震散了少許,隨后在殿門前回響起來。
孟懷安聞言,嘴角微微翹起,笑著道:“哦,是嗎,師弟就這般肯定,他一定能挑戰成功?”
“雖說這小子,他如今實力是不弱,但想要闖過玄冥塔,怕是也極為不易吧,畢竟,對他來說,塔內的那些個妖魔,實力也不算弱,師弟你真就一點都不擔心?”
“師兄您不也是覺得他能挑戰成功,才如此安排的嗎?”風輕揚反問一句。
隨后,便召出十方仙劍,邁步走了上去。
在站定之后,轉過身,看向孟懷安,又道了一句:“若是因為憐惜幼苗,而拒絕對他修剪,那幼苗永遠不會成材,師弟我也不是如此短見之人。”
話落,再未停留。
御劍升空,向著后山而去。
看著御劍而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的去的風輕揚。
孟懷安在駐足片刻后,又看了一眼地暴峰的方向。
隨后,轉身消失在了云霧之中。
......
擼完最后一串,一切收拾停當之后,王朔便躺在了搖椅上,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畢竟激戰了半個時辰,雖然看上去極為輕松,但是法力消耗也不小。
而且,動了一番手后,多少也還是有些累了的。
再者,酒足飯飽,人也會有些困乏。
罷了,先睡上一覺再說吧。
還有四個時辰,差不多足夠了!
于是乎,在死寂的玄冥塔中。
王朔便猶如庭院之中,躺在葡萄架下的老翁,頂著通明符的光線,在搖晃的搖椅上,慵懶的睡了起來。
一片死寂之中,不知過了多久。
“噗...噗...噗...”
尖銳的破風聲,自寂靜中傳出,隨后猩紅的魔氣,開始四下彌漫。
一紅一白的兩道光芒,陡然出現在了王朔不遠處,正散發著強烈的光芒。
王朔猛地睜開雙眼,望了過去。
待看清之后,立馬站起身子,收回了躺椅,隨即沒有任何的猶豫,化為流光消失不見。
待在出現時,已到了紅色傳送陣中,接著身形一陣閃爍,隨后消失不見。
直到這此時,猩紅色的魔氣,方才姍姍來遲,徑直的沒過了獸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