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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白色的曼陀羅之花

  “我...我是...誰?”

  黑冢的腦袋靜靜的躺在地上,臉上原本的傲慢、瘋狂、猙獰,都已煙消云散。

  他平靜地看著正在攙扶著瀧川凌的富岡義勇,他看著相互扶持的兩人,腦內卻是十分疑惑。

  “我...究竟...是...誰?”

  “我...”

  黑冢的瞳孔緊緊一縮,想起來了那個他早已忘記的名字...

  陽介...

  那還是一百多年前的寬政元年...

  ...

  一個名為陽介的孩子,靜靜的坐在一間干凈整潔的老舊房子里。

  “嘎吱...”

  隨著一道門障推動的聲音響起,陽介知道,這是他的父親回來了。

  父親回到家中是一件好事,也是孩子們十分期待的事情,許多父親常常都會在回家時給孩子們帶一些好的吃食,一些有趣的玩意兒,那是父親的關愛,是孩子的期望。

  孩子們開心的笑容,父親慈祥的微笑,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其樂融融。

  但...

  陽介卻懼怕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并不會給他帶來什么希望與關愛,有的只是......

  “陽介!”

  粗噪的嗓門大聲叫喊著屋內的男孩。

  “來...來了!”

  陽介連忙應道,慌忙火氣的跑去他父親的前面,生怕耽擱了那怕一點時間。

  陽介的父親醉醺醺的,一定又是賭贏了錢跑去喝酒,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父...父親。”

  陽介低著頭,弱弱的喊道。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個狠狠的巴掌。

  陽介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掌印,但陽介什么也不敢說,只得繼續低著頭。

  “你這小畜生!又不知道在玄關等著!難道就你這小畜生也討厭我?”

  對面的這個男人,口沫橫飛,目露兇光。

  面對這個男人丑惡的嘴臉,惡毒的話,陽介不敢說任何一個反對他的字。

  “沒...沒有...我怎么會討厭父親呢...”

  又是一巴掌。

  男人臉色通紅,滿臉怒氣。

  “沒有!?還說沒有?你不在玄關時時刻刻等著我,你還敢說沒有?”

  男人惱羞成怒,想到了什么。

  “都怪知惠那賤人,弄出你這么個小畜生,我就該在你剛出來那會兒直接弄死你,扔到外面喂給野狗吃掉!現在帶著你這么個累贅,真是晦氣!”

  “滾開!”

  男人直接用力推開站在一旁的陽介,罵罵咧咧的走進屋內早已鋪好的床墊,倒頭就睡。

  摔倒在地上的陽介臉頰上已經開始泛紫,雙眼漲的通紅,他很想對那個男人說:母親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人。

  但他不敢,身上數不清的傷疤就是證明,每一次的反駁都會遭到一頓毒打。

  而母親,就是這么,被那個男人活活打死......

  ......

  望著已經呼呼大睡的父親,陽介獨自一人走向了另外一個房間:

  這原本曾經是母親住過的房間,陽介每一次到來都會將這里收拾的干干凈凈的,仿佛母親還在床頭看著自己微笑一樣。

  陽介孤零零的縮在房間的角落,望著對面窗戶上的白色花朵。

  朧朧的月光下,白色的曼陀羅之花沐浴著潔凈的月光,整個花朵在月輝之下顯得格外的純凈、美麗。

  這是母親留下來的唯一遺物,也是陽介唯一的寄托。

  陽介還記得在溫暖的懷抱下,母親微笑著告訴他:

  “陽介,這或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寶物,你需要好好愛護這朵花,但請不要碰它,它雖然美麗卻也有著劇毒。

  你以后的生活也是如此,十分的美麗,卻也有著許多挫折,但你也要堅持下去,相信美好的來臨。”

  陽介望著窗口邊依舊美麗的白色曼陀花,怔怔發神,想象著母親溫暖的懷抱,眼睛微閉,漸漸睡去,口中喃喃道:

  “我會堅持下去的...母親...”

  ......

  “陽介!!!”

  一聲怒吼直接將蜷縮在角落里睡覺的陽介驚醒,他看了看窗外高掛的太陽,心中一陣慌張。

  “陽介!”

  男人粗暴的推開了房間的障子,看向角落里一臉驚慌的陽介,心中怒火中燒,直接抓起陽介的頭發罵道:

  “你這小畜生又在這里偷懶?早飯不弄?我養你是干什么的?”

  男人身上濃濃的酒氣依舊沒有消散,還是那么的刺鼻。

  “我...我...”

  陽介被抓得十分吃痛,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面目憎惡的男人,卻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害怕的他眼睛瞟了一眼窗邊的曼陀羅花,希望母親能夠給他一些溫暖。

  但沒想到那個男人也察覺到了陽介的視線,看向了窗邊依照著陽光的曼陀羅花。

  看著這白色的曼陀羅花,男人更是一陣惱怒:“又是知惠那賤人的花,一天天圍著這破花轉,也不知道去幫我多掙些錢。”

  再看了看一臉哀求的陽介,說道:

  “花是吧?給你砸了!”

  說著,男人滿臉怒氣的走向了窗邊搖曳的花朵,準備直接砸碎它。

  “不!不要!!求求你!”

  陽介連忙抱著男人的后腿,不斷的哀求,

  “求求你!不要砸了它!那是母親最后的東西了!!!”

  “滾開!”

  憤怒男人的力量豈是年僅十幾歲的孩子可以撼動的,男人一個暴躁的甩腿,陽介直接被甩到了邊上。

  “不!不要!”

  邊上的陽介雙腿并攏跪地,直接撲倒在地面上,不斷地向男人叩首,希望以最大的乞求來請求男人住手。

  “求求你!我會聽話的!我會煮飯的!我會掙錢的!求求你住手!!”

  伏低著腦袋的陽介痛哭流涕,聲音嘶啞、哽咽。

  那是母親最后的遺物了,那是我最后的...

  ......

  啪嚓!

  這是花瓶破碎的聲音。

  陽介驚愕的抬起頭,看著已經摔在地下的白色曼陀羅花,怔怔發神......

  一只草鞋突然踩向了落地的曼陀羅花。

  “不——!!!”

  陽介聲嘶力竭的叫喊著,但男人不為所動,骯臟的草鞋不斷地蹂躪著這朵純潔之花。

  “不...不...”

  陽介連滾帶爬的撲向地上的花朵,悲痛欲絕的心情壓過了心中的恐懼,試圖將男人的骯臟的腳掌移開。

  “去你的!”

  男人直接一腳踹在陽介的肚子上,陽介肚子里一陣翻滾,一陣絞痛,但劇烈的疼痛并沒有讓他停下,他強忍著,堅持要把男人的腳移開。

  “呸!”

  看著眼前連滾帶爬的陽介,男人直接向他啐了一口,罵道:“果然是個小畜生,就跟個狗一樣。”

  再用力踹了陽介一腳之后,踏過他的身子,跨出了房間。

  并且回手關門,將他反鎖在屋內,再次向里罵道:“小畜生就要有個畜生樣,你就給我安靜待在里面!好好想想!”

  而房間里的陽介,捧著已經被踩得污穢不堪的白色曼陀羅花,呆呆的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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