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度尷尬萬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太后的外表極端年輕,看起來甚至只有二十多歲。眼角一個恰到好處的淚痣,讓人很容易想到,她年輕時一定是個令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絕代佳人。
“那么多年了,你終于長大了。”
這樣的皇太后,此時卻對著自己聲淚俱下。
林無度一陣惡寒。
在這放生池周圍,一定有人在偷聽。
而皇太后的話,句句都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太后切勿戲弄臣,臣擔當不起。”
林無度急忙跪地,迅速跟這一切撇清關系。
“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皇上的兒子,是我的兒子。。。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你叫陳煒啊。。。”
皇太后的臉上淚如斷珠,一下子從抽泣變成了梨花帶雨。
她口中的皇上,自然是她的丈夫先皇帝。
林無度一陣無語。
合著這設定,自己還不是私生子,是前朝皇帝的真兒子。要是現在的皇帝知道,豈不是連夜來殺自己?
這皇太后恐怕瘋的還不輕,連在這里說話不保險都不知道。
先皇并沒有任何子嗣,而且如果論起年齡來,林無度跟太后兒子的年齡不太對得上。
就算退一萬步,林無度真是這個皇嗣。那他豈能活到成年?早就不是被人接走,就是被人干掉了。
“我知道,你不敢與我相認。我也不奢求能如此了,我只希望,你去龍葬寺能給你父皇掃一掃墓。”
林無度一陣頭皮發麻。
先皇的墓他也不知道在哪,但應該在陵園中吧?怎么會在這個龍葬寺?
而且給皇帝掃墓,絕不是誰都有資格做的。更是規矩重重,限制極多。
哪怕是在家中私設皇帝靈位,都是死罪中的死罪。
不過,現在的林無度只想趕快離開。
“太后旨意,臣知道了。”
說完,林無度立刻站起離開,絕不再多待一刻!
再怎么讓太后瘋下去,會發生什么事都尚未可知。
好在太后看見林無度離去,只是掩面而泣,并沒有橫加阻攔。
林無度一身寒意,連話都不想說。
一走出去,就看見有一個宦官牽馬在等待,手里還拿著郭馨緣給的回命丹一劑。
“侯爺,時間不等人,您快出發吧。龍葬寺的地圖在此,如果路上不明白,隨便詢問一個驛站就是了。”
林無度觀察四周,發現皇帝的御駕已經離去。而沈玉他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過這不要緊,事先沈玉和沈飛雪就策劃好了銷售的方案。現在回命丹已是國藥,銷售大可按計劃進行。
“知道了。”
林無度換了一身便裝,跨鞍上馬,立刻疾馳而去。
按待遇,他現在出行是可以乘轎的。更有儀仗相隨,彰顯威儀。
不過皇帝封侯的旨意,也才剛送去禮部。
還需要一段時間,林無度作為長生侯,才會被配上相應的待遇。
龍葬寺的位置,離京之后還要走一百多里。就算是官道疾馳,也沒有那么快到達。
走了一半路程之后,天色早就見黑。
林無度找不到附近的驛站,只能在一家還算可以的客店停下休息喂馬。
“客官,房間還有一會兒才能準備好,您先在雅座休息吧。”
客店老板咬了咬分量十足的銀子,喜笑顏開地吩咐人去收拾房間,還有照顧林無度的馬。
林無度則在客店臨湖的雅座之上,一邊慢慢用餐,一邊欣賞湖景。
“張少真會找地方,這家客店雖然一般,風景卻那么好。”
幾個武者打扮的年輕人,嬉笑著走進了客店。其中位于圈子中心的人,是一個公子打扮的青年。腰縛玉帶,身佩長劍,相貌倒是跟英國公府上家人有幾分神似。
但論隱隱而發的氣質,跟真正的國公府嫡子女差了許多。就連最近才改名歸附國公府的岳揚,都不是此人可比的。
林無度估計,此人是國公府上的家人,但絕非嫡系。
事實上,此人叫做張彬,是英國公張熔的親侄子。
他一直以來,都在護劍山莊學藝,很少回到京城。對城里的很多傳聞,都并不了解。
這幫年輕人,都是他在江湖上結識的朋友。
江湖上,代代都有新人出現。林無度若非感覺他是國公府的人,連多看兩眼的興趣都沒有。
“張少,你看,那個人在打量你呢。”
年輕人們注意到林無度似有似無的目光,當即把注意力放到了林無度身上。
“現在客店里客人很少,你們說外面那匹好馬會不會是他的?”一個少年好奇地問道。
林無度現在是侯爵之位,內官監剛剛給他的馬,都必須是品相耐力都上等的好馬。否則如果讓人看輕,便是有損國威。
不過這一次他去龍葬寺送藥,還是以低調為主。宦官刻意換掉了官鞍,讓人看不出這是一匹官馬。
那個叫張少的年輕人,一臉不在乎的說了一句。
“那種馬,我們國公府上數不勝數。別說我叔叔和父親,就算是我國公府一個管事,都不屑騎這種玩意兒。”
他身邊的少年少女,無不是一聲驚呼。
“那也太厲害了吧!”
一個外表清純無比的少女,親昵地撲進了張彬的懷里。
“我們家張彬就是那么厲害啊,你們少見多怪!”
這個少女名為韓笑笑,是護劍山莊一位長老之女。
她和張彬可謂一見如故,張彬想要她護劍山莊的外援。而護劍山莊,也樂意與國公府上的人結親。一來二去,兩人很快就勾搭在一起。
旁邊的少女們也只能干瞪著眼,眼巴巴看著韓笑笑將這個寶藏少爺收去,卻不敢跟她競爭。
“張少,我有一件事想問。”一個胖胖的少年武者問了一個不太有情商的問題,“我聽說,你叔叔最近將一個私生子改姓歸附到府里去了。”
英國公除了岳揚、岳影這對私生子女外,過去也有幾個子女。但造化弄人,不是戰殞就是重病而死。
本來很多人認為,張彬這一房很有可能繼承國公之位。但在這時,英國公卻將岳揚改名入譜了。
如果是普通人問這個問題,張彬會直接給他一巴掌。
但他跟這個胖少年認識已久,也是狐朋狗友慣了,沒什么話不敢說。
“哼,不過是一個雜種,改了姓也沒有用。最有可能繼位的,還是我的大哥!”
張彬冷笑一聲,根本不把岳揚放在眼里。
“是啊,一個野種,還想著上位?”
“我看應該斷他的腿,把他關到狗籠子里去!“
眾少年放聲大笑,聲音肆無忌憚。他們剛剛的談話,更是都被林無度聽到了。
林無度眉頭一皺。
如不是自己還有去龍葬寺的事,他會把張彬直接扔進湖里,請他喝一肚子湖水。
“抱歉,我來晚了。”
就在這時,一身泥巴的徐樺跑了進來。
“你動作也太慢了吧,不過刷幾匹馬,需要那么久嗎?”
韓笑笑嘻嘻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