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
林無度當初走出揚州,也是為了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沒想到那么快就能回去了。
"不知道大人派我去揚州,是有什么差事?"
陸紋兆詫異:"不是差事,就是給你放個假。"
這話有點奇怪,如果真要放林無度的假的話。只需要派他的上級通知一聲就是了,何必要北鎮撫親自來?
似乎是發現了林無度的疑慮,陸紋兆嘆了一口氣:"林無度,你打敗仇鷹是立了大功,給我們錦衣衛找回了面子。
但你也有了大麻煩,南鎮撫司最近放出話來,說來派人查你。"
錦衣衛三大分支,宿衛、南鎮撫、北鎮撫,再加上一個管文書沒什么實權的經歷司。
林無度所在的北鎮撫司專門負責行動,在各地設有衛所。衛所附近的地區由錦衣衛負責巡視,事實上成了他們專屬的地盤。
而南鎮撫司則專門監視錦衣衛同僚,檢舉他們的不法行為。
南鎮撫司的錦衣衛人數較少,也沒有衛所這種地盤,所以都很眼紅北鎮撫司同僚的外快。
但他們手里監督同僚的權力,卻比什么東西都讓錦衣衛害怕。錦衣衛長期游走在邊緣地帶,誰手里沒有見不得人的事?
一但被南鎮撫司盯上,都很難全身而退。
輕則降職遠調,重一點就隨時有可能進詔獄。
林無度大為不屑:"南鎮撫司這是什么意思?我為錦衣衛全軍甘冒大險與仇鷹對決!他們就這樣捅我一刀!"
錦衣衛內部也不是一致對外,例如這一次神策軍的事件。竟然有人認為要處置林無度,因為他對仇鷹出手太重,讓事情不好收場。
最讓人驚嘆的是,有這種觀點的人還不少,并且指揮使田以耕對此不聞不問。
陸紋兆對此也心有不滿:"田以耕并非錦衣衛出身,我們錦衣衛幾十年沒有自己升上去的指揮使了!"
田以耕原本是武官出身,靠著依附討好嚴家父子一路升遷,最后竟然空降做了錦衣衛指揮使。
現在和神策軍鬧出了仇怨,田以耕不想著團結軍心,反而急著去求嚴家父子。
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大堆禮物,就等著嚴家來替他調解。
想到這里,陸紋兆都覺得臉上無光。
現在的錦衣衛得罪個神策軍,都落得如此狼狽。要放在過去的話,區區一支邊軍怎敢挑釁錦衣衛?
在錦衣衛鼎盛的時候,早上仇鴻運挑釁錦衣衛,晚上就會有錦衣衛帶著駕貼趕到,把他扔進詔獄里發落。
現在的錦衣衛,對下蠻橫欺壓,對上軟弱無能。對內內斗成性,對外一盤散沙。
簡直是一個笑話!
陸紋兆此番前來跟林無度通氣,已經算是太照顧自己人了。更多的錦衣衛都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根本不想維護林無度。
"你去一趟揚州,回去探探親人吧。南鎮撫司也不可能一整年都盯著你,只要躲過這段時間的風頭就好了。"
這個辦法,算是沒辦法的辦法。
陸紋兆也不知道,現在林無度有了英國公這個大后臺。
英國公何等特殊的身份?
就算現在權傾朝野的嚴家,碰到跟他相關的事也要繞道。
一但他罩著林無度這個消息放出去,連田以耕都要爬過來跪舔。
林無度暗想,自己也不能主動把這些事抖出來。這樣顯得不穩重,而且英國公出手之前,誰也不會相信一個錦衣衛小旗能搭上這樣的大人物。
那么目前,就先去揚州吧。
"謝大人!"
"那我就先走了。"
陸紋兆看到林無度領情,放心地點了點頭。
但走出門外,他卻嘆了一口氣。
南鎮撫司專門出手林無度這個小旗,誰能幫得了他?
不光如此,仇鴻運還找了幾個御史。等到南鎮撫司開始調查的時候,御史會同時上書,參奏小旗林無度數項大罪!
別說一個從七品的錦衣衛小旗,就算百戶、千戶遇到這種大事,也得前途不保!甚至最后慘遭酷刑處死!
林無度,必死無疑。
陸紋兆嘆息:"林鐵心,我們兩個同袍一場。但今天這陣勢,你的兒子我是保不了了!
只能讓他回揚州,見家人最后一面!"
。。。。。。。
林無度尚且不知兇險,在衛所里商量回揚州的事。
藍千睹喜道:"這是好事啊!我們沈鏈沈總旗也老念叨著要去揚州,可惜他公務繁忙,根本沒時間去!"
"揚州?誰要去揚州?"
云幼珊從外面走進來,一手提著魚竿,另外一只手提著鐵桶。桶里還有魚蹦蹦跳跳,看樣子才釣完魚回來。
"好啊,林無度,你去揚州都不告訴我!我也要去揚州!"
一聽到林無度要去揚州,云幼珊又鬧騰了起來,非要跟著他一起去。
"帶我去嘛!"
林無度小聲對她說:"要去可以,不過別露著個人樣,還是扮成貓吧。"
云幼珊平時裝成林無度的表妹,但既然是回家探親,肯定要見到姨娘和妹妹。林無度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讓她變回貓。
"好啊!"
云幼珊一想到能跟著去揚州,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林無度覺得沒準備周全,于是又找了沈玉,請她給英國公帶一句話。
沈玉滿口答應,還立馬抖出了數張銀票:"這些給你當路費吧,要是不夠用,只要寫信給我就行了。"
這些銀票少說也有上千兩銀子,太炎皇朝的普通家庭每月也就收入幾兩銀子,沈玉的出手可以說太闊綽了。
林無度不好意思婉拒,就拿了兩張。
自己當初離開揚州,不知道姨娘和妹妹后來過得好嗎?
起初林無度還想著,功成名就后再衣錦還鄉,至少要做到百戶的位置。但現在自己還是小旗,想來也是有一點失落。
滿懷著忐忑的心情,林無度帶著云幼珊上路了。